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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衿见顾澜还醒着,松了一口气,上前对着容珩欠身行礼,然后摊起双手:“五殿下将公子交给奴婢就好,今日本就是休沐的时日,侯府的家丁已经在宣武门外等候多时了。”
容珩听到“五殿下”这个称呼,眼底划过一丝复杂。
除了小酒如今还叫他殿下,如今极少有人唤他五殿下。
随即,他盯着子衿拧起了眉头:“撷芳殿没有宦侍?”
子衿不卑不亢的回答:“奴婢自幼伺候公子,是公子的贴身丫鬟。”言外之意,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顾澜。
容珩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几分。
然而,子衿一直是张着手的,容珩只能阴沉着脸,很不愿的将顾澜交给她。
就在子衿的手要触碰到顾澜衣袖的瞬间,容珩后悔了,直接抬起胳膊,将顾澜拦腰抱起。
“五,五殿下——”
子衿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那个......”顾澜试图挣扎一下。
容珩没有看子衿,望着怀里的人,声音清幽,仿佛浸透了深秋冰冷的雨水:“你背不动她。”
子衿:其实可以。
她愣了一会儿,见容珩并没有要放下自家公子的意思,而顾澜已经屈服了,只好跑回殿内取了罗伞。
“带路。”
容珩修长分明的手指无意间略过顾澜的发丝,双眸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执拗与温和。
子衿只好为容珩撑着伞,她见顾澜恹恹的模样,也十分心疼,轻声在一旁说着话。
“公子,侯府那边应该是没事的,谁也未曾想过京城居然患了水灾......”
“你没事吧?”顾澜的声音又低又哑。
子衿见顾澜这么虚弱的样子,眼圈又红了,忍着泪水摇头:“奴婢没事,这不是好好地站在您面前吗。”
“那就别哭了,丑。”
“......”
“对了,有件事跟您说,发水灾时,二皇子殿里的人不知怎的都跑光了,他瘸着腿下榻,还摔成了狗啃泥。”
“哦?现在人呢。”顾澜饶有兴趣的问。
“被宫女救了吧,不过肯定是受了苦头,估计得再躺半月。”
“所以,子衿就看着他摔的?”
“奴婢错了——”子衿小声说道。
“干得漂亮。”
“......”
容珩听着主仆二人的对话,专心做没有感情的抱人机器,只是放在顾澜腰肢上的手掌微热,心里有几分说不出的异样。
终于,三人行至宣武门,早有侯府的马车和一队下人恭候着,见到他们,连忙迎了上去。
然后,以子佩为首的侯府侍卫小厮,就看见自家小侯爷,被那位掖庭出来的容五公子......抱在怀里!?
子衿淡定的上了另一辆马车:“这么惊讶干什么,我都看这俩走一路了。”
子佩想要接过顾澜,然而容五公子仍旧谁也没理,直接大步走到马车面前。
这时,车里,一只小手伸出来,掀开了纤尘不染的青色车帘。
四目相对。
小丫鬟悠儿见到似是昏迷的顾澜,声若蚊呐,却透着焦急:“公,公子,您没事吧......”
容珩:“......”
好家伙,金......金车藏娇。
顾澜怕她也哭,很想说自己没事,但声音实在哑的说不出来,指尖勾住容珩的衣领,扯了扯,示意放她进去。
容珩呼吸一窒,看了一眼车内,这小丫鬟坐在一角,车里还有很大位置。
他一言不发的将顾澜放到车里,随即,退了出去。
马车很快启程,顾澜躺了两秒,蓦地坐起身。
“公子,可要喝水?”悠儿怯怯的问,手里捧着一只玉杯,里面是刚倒的温水。
顾澜拿起杯子,抬起手臂,费力的将水倒在自己头上。
清水顺着发丝滴落,让她的精神为之一振,悠儿惊讶的望着她,不敢说话。
她撩起车帘,将头伸出去,远远地回头望去。
只见一身灰白衣衫的容珩,仍旧笔直的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却看清了容珩的眼神,仿佛深秋凉薄的月光倾泻其中,盛着几分她不太懂的执拗。
“珩兄!笑一个呗。”她低哑的说道。
容珩转头就跑。
顾澜忍不住笑了,坐回马车里,抚着胸口喘息。
刚刚这一嗓子,用尽了她的力气。
珩兄估计心情好多了。
她又没死,不就是发个烧,容珩干嘛要一脸死了......爹的表情。
顾澜往头上倒水的举动把悠儿吓得够呛,她连忙安抚起来。
马车缓缓地在雨中行驶着,顾澜忽然发现容珩没带伞。
她敲了敲车壁,唤来子佩。
“公子有何吩咐?”
“去,你轻功好脚程快,跑回去给珩兄送一把伞。”
“好嘞。”子佩听到顾澜夸自己轻功好,并不会武功的他拿了一把伞,就高兴的去追容珩了。
顾澜想说一句,让他再拿一把,但一不留神子佩就溜没影了。
反正后来他因为雨下大了自己却没伞回府,半夜才回去......
一路上,悠儿告诉着顾澜这两天京里的情况。
昨日突如其来的水灾,如今朝野上下乱成一团,幸亏秦正笏与工部另外两名官员懂得护城河城防的构造,召集禁军救人,又疏通了护城河和宫内的各种水道,否则,如今京城还一片汪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