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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一旁,是一小撮被碾碎的香灰,和一只打翻的香炉。
“奴才遵命。”张奉才低垂着眉眼,像是一只僵硬的牵线木偶,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只是,在宦侍将张石尸体抬出去,路过自己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望了一眼。
张石清秀的脸布满惊骇,目眦欲裂,似乎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明明就要飞黄腾达,却落得这样的结局。
他摇了摇头,心中,小石头到底还是个孩子,不理解皇上的可怕之处。
张奉才并不知道张石究竟查到了什么,可是他知道,此事必然涉及到皇上的底线......好事也好,坏事也好,皇上高兴起来,也是会杀人的。
“将香炉......赐给皇后。”
容璟忽然开口,声音压抑着疯狂和阴冷。
“是,奴才马上去办。”张奉才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连忙点头,将香炉捡起收好。
等他重新回到乾元殿,皇帝浑身上下那癫狂却又压抑的气息,让整个大殿都如同一座冰窟。
张奉才颤抖的看向容璟,他甚至感觉,皇帝脸上的绯色像是喝醉了,已经到了他想要喊太医的地步。
“陛,陛下......可要饮醒酒汤?”
“朕......朕要做什么来着......”容璟充耳不闻,低声自语着。
他低下头,看见手边一抹血红的朱砂。
“对,朕要册封小五。”
他说着,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张石刚刚说的事,脑仁一阵刺痛,桃花眼也已经布满血丝。
那个女人明明已经废了,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活了那么多年,可他没有想到,她居然在那么早以前,就报复自己......
看来,只有容珩是最听话的。
他可以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他......只要他能够像小时候一样听话!
张奉才望着容璟的脸色,隐隐猜想,或许,张石调查出的东西和皇后有关,而皇后......大概是做了什么违背皇上的事情,更加刺激到了今天的皇上。
等会儿他会亲自将香炉送给皇后娘娘,看看皇后是如何反应,或许能够猜测一二。
就在张奉才以为,湘王被册封为皇太弟,已经成为定局的时候,一道疾风突然闯进大殿!
“陛下,宋统领前来——”
宋执已经站到容璟面前了,门外内司监才匆匆传报。
再次被突如其来的人打断,容璟的精神已经处在了某个诡异的边缘。
他猛地扔掉手中的笔墨,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宋执,一只手死死握着染血的剑,直指着宋执:
“你也想违背朕?”
张奉才吓得“噗通”一声跪倒,生怕皇帝一时没忍住把宋执杀了,而宋执是不会反抗的。
要是宋执死了,往后日子,更是他一个人面对皇帝......张奉才,忽然想辞职。
宋执回京后一刻也没有耽搁就匆匆进宫,他风尘仆仆,满身疲惫,衣裳都没有来得及换。
他一只仅剩的丹凤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利剑,声音沙哑,像是含着粗粝的沙:“陛下要杀臣,臣死便是,不敢脏了陛下的剑。”
容璟表情阴翳冰冷,剑尖更靠前了两寸:“是吗。”
宋执呼吸都未变分毫,直直的凝望着容璟,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呈上:“臣查到了京城内一座叫乌鹊楼的青楼,是周兴产业,而周尚书,是湘王的人!”
容璟瞳孔一缩,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握着剑的手颤抖了一下,“啪”的一声,长剑掉到了地上。
张奉才低着头,听到宋执的话,眼中的惊惧多过惊讶。
他早就知道容珩不是表面那般简单,可是张若水的事情被容珩知道拿捏着,他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
但宋执不一样,宋执没有任何软肋和要挟,他唯一在意的只有皇帝,只要是他认为会危害到皇帝的事情,这个人什么都敢说。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容璟喃喃着,低下头,呆呆的望着眼前明黄色的圣旨,刚刚写好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鲜血凝成的怪物,面目狰狞的朝他扑来,嘲笑他的天真。
宋执皱了皱眉头,内心忽然升起一丝不安。
陛下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
未等他再开口,容璟殷红的薄唇,忽然上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他笑得很美,像盛开到荼蘼那一刻的满树桃花,声音平静,甚至透着几分愉悦:
“小五还真是给朕一个惊喜,不过这样一来,朕倒是对他更放心了,朕还真怕他一点野心都没有,等朕死了,立即就被那群虎视眈眈的朝臣吞了呢。”
宋执望着容璟的笑颜,失神了一刹,视线下移,就看见容璟面前案上的圣旨,一下子反应过来。
看来,他回来的不是时候,皇上正要册封容珩呢。
他的手握成了拳,手背爆出几根青筋。
——皇上不知为何升起了要册封容珩的想法,这种想法在莫名的刺激下,一下子成为他心里一个执念,所以刚刚,皇上为了完成这个执念,特意替容珩开脱,试着说服自己。
可是,容珩可不止收买了周兴一个人啊......
在容珩说不定想谋朝篡位,伤害容璟的可能性之下,宋执还是决定将一切说出来。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但声音冷硬,没有一丝情感:
“臣之前就暗中派了人前往鄞州,也是昨日才得到消息,南境边军偏将军肃翊,是曾经平南军萧家的人,睿王曾将昔日平南军旧部合为一营,交由肃翊统领,这些年,肃翊一直都和湘王暗中有所联络,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