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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准儿是兄弟情深呢?”
冯浩然白了她一眼,不想接话。
丁卯卯休息完继续干活,一进里间就看到,趴在纹身床上的那个糙老爷们儿,一手撑着脸,满眼含羞地望着他的小白脸。
顿时丁卯卯想,可能还是男人了解男人。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当丁卯卯为那男的最后一次擦掉多余色料,涂上凡士林,再覆盖上保鲜膜后,她感到自己要累脱形了。冯浩然帮忙处理后续,她则直接扑倒在外间的长沙发上。
“弄完你先走,我得歇会儿。”她说完便闭上了眼。
也就几分钟的工夫,丁卯卯睡着了。她梦见满背哥和小白脸,两人面对面坐在一起,旁若无人地深情对望。
大概是感觉到身后的注视,小白脸收起目光,冷漠地朝这边转过脸来。
转过来的脸忽然变成了王镐,王镐看向她,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好像说着什么,但丁卯卯听不见。她有些着急,于是往前走近几步。
王镐眼里的笑意更浓,似乎,还带着点儿别的什么。这次丁卯卯终于听清了。
“对,”他说,“我喜欢男人。”
丁卯卯先是一愣,而后仰天长笑,笑得岔了气儿,笑得满地打滚儿。
“咚”的一声,她醒了。
丁卯卯发现自己刚刚从沙发上掉了下来,她爬起来坐在地上,揉着额头上的包,沉默了。
她,终于,想!起!来!了!
王镐那孙子,竟然敢骗她!
他说的前半段都对,那天她确实主动提出请他喝酒,她确实被那帮男的耍了一口闷了一整杯“长岛冰茶”,她也确实喝吐了,不但吐在王镐的车里,还吐了自己一身。王镐把她带回家,弄醒她后叫她自己去客卫清洗洗完赶紧走人,他则把房间门一关,再也不理她。
她酒劲上头也生了气,一脚踢开王镐的房门准备找他理论。谁知房间里没有人,这时又发现一道门,于是想都没想,就又是一脚。
王镐刚脱了上衣,然后被踹开的门吓了一跳。而她站在门口,发现踹开的是个厕所,那男的此刻,正光着上身,一脸震惊。
她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他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啪”,她一巴掌拍在墙上,胳膊撑在他旁边,把他逼得无路可退。
“去给我找件衣服!”她恶狠狠地说。
王镐一把推开她走出卫生间,很快拿了件T恤进来,皱着眉头、一脸嫌弃,隔空将衣服甩到她头上。“出去。”他说,“衣服我不要了,换完赶紧走!”
她被王镐的表情和话伤到自尊,恨恨地推了他一把,骂道:“混蛋,你滚!”
“这是我的房间。”王镐握住门把手,脸上带着不耐烦。
她不理他,自顾自地打开淋浴间花洒,开始脱衣服。
王镐不淡定了,三两步走上前拉住她:“出去!”
她低头看看他裸露的身板,撇撇嘴,摇摇头,然后对他露出耍流氓的微笑:“要不,一起洗?”
阅人无数广受青睐的王先生虽心知这个疯批女人对自己有企图,但也还是消受不了,他当即决定放弃这个房间:“那我出去。”
那疯批女人不高兴了:“我这么美你为啥跟见了鬼一样?难道我不如马莉漂亮?”
王镐脱口而出:“人要有自知之明。”
这一下可惹恼了那女的:“放屁你什么眼光!你觉得老子不好看?你特么是不是喜欢男的!”
原本已经走出门的王镐,听到此言黑着脸转回头,“对,我喜欢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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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两天都没休息好的丁卯卯周一差点起不来床,她挂着两个大眼袋踩着点儿冲进院办,却发现王镐那孙子直接就没来。
吴主任开完班子例会后,把她叫过去布置工作:“按领导指示,今年的美术进修班提前到暑假开课,你把招生简章起草一下,提早排课。”
美术进修班,是艺术学院为面向全社会招收具有一定美术专业基础和创作实践经验的专业创作人员、艺术院校从业人员及业余从事美术创作者所开办的一个继续教育特色班。进修班学制五个月,往期开课时间与学历生同步,均为9月份。至于今年为何提前到暑假,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只是暑假开课意味着丁老师的假期可能要泡汤了,她十分不情愿地坐回自己的工位,开始在微信上向林小暖吐槽这没人性的决策安排。
林小暖却很感兴趣地问:“进修班?你们还有进修班?!我能参加不??”
“只要你热爱祖国、品德优良、遵纪守法、身心健康、年龄在60周岁以下,具有一定美术基础,能拿出两张近期作品,就能报名。”对招生简章早已倒背如流的丁老师说,“但关键是你一个花艺师,参加进修班是要干嘛啊?”
“我也不想当一辈子花艺师啊,还想再考个研,或者干点儿别的什么。”
丁卯卯立刻对她肃然起敬:“没想到您还有如此雄心壮志!宋女士听说了定会热泪盈眶!”
宋女士是林小暖的妈,当年见林小暖考研无望,早早悟到自家女儿不是学习这块儿料,于是便把一手开起来的小花店交由她经营。林小暖本身也有美术基础,审美、配色、造型均游刃有余,比起宋女士总是挥之不去的土味感,她经手配搭设计的花束可是高级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