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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杂糅在一起的气质,令人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就好像有人在你手心里拿着玻璃渣子划蹭,可低头一看,却发现捉弄你手心的是一道轻而且蓬松的鹅毛,痒且痛。
周虹已然看得有些发懵。
她先前在车上的时候便觉得陶萄那身粉色的裙子漂亮极了,而现在她要收回之前的话。
不是说之前的那身衣服不美,而只是说陶萄现在身上的这件衣服太漂亮,漂亮得她要忘记说话了,而在车上的时候,周虹好歹还能回神拿出手机给陶萄拍张照,现在拍照的事儿早就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真好看!刘老师脸上都挤出了淡淡的红晕,她走过来围着陶萄转了两圈,用一种十分难以置信地眼神朝陶萄夸道:你天生就是穿旗袍的料子。
另外一边的两人也回过神来,他们盯着陶萄这身衣服和身段,眼里流露出惊艳的神色,陶萄啊了一声,随即被刘老师领到镜子面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陶萄稍微愣了一下――这是她么?
陶萄一只手捻着一点腰间的布料,见到镜子里的自己之后,她捻着布料的手紧了紧。
好看,真好看。
湖蓝色的,很合身,布料沿着她丰盈和平坦一直延伸到小腿,稍微动一动,布料便会随之晃动,水一般的面料让她的身段更加明显。脚上脚跟那朵蓝色的烫花和旗袍的颜色遥相映衬,也让她的小腿看起来更加笔直纤细。从开衩的位置露出来的那一段,仿佛能勾了人的魂。
可这件衣服的风格让她想到了夏启月,夏启月也惯爱穿这种衣服至于是什么风格,陶萄说不上来,回想起来只知道以白、青、紫等淡且冷的颜色为主,她穿着那种衣服,身型颀长,轻轻淡淡地朝人看一眼,就有一种青烟般隽永的意味,像是天边触不到的云,高高挂起的月亮,总之每一次陶萄看到她,心里都生出一股无法抑制的自卑来。
陶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手臂微微动了动,腋下那一串柔软的布料便微微皱起来,腰间也有浅浅的褶皱。
不过虽然穿了夏启月有可能会挑选的风格的衣服,陶萄盯着自己的眉眼,却想:她和夏启月一点也不相同,她们是两个极端。
就算陶萄现在不笑,那双天生透亮的狐狸眼边缘也散出浅淡的媚意来,而夏启月只会优雅而矜持地笑,全然与她不一样,陶萄记得自己曾经端坐在镜子面前学过夏启月笑的方式,可是那种如同山尖上冰雪的笑容仿佛永远也无法出现在她脸上,最后她练习出来的,也只有这种带着点妩媚意思的笑容。
这二者的不同似乎就天然揭示着她们命运的分别,陶萄需要利用自己的一切优势去获得他人的目光的停留,而夏启月只消站在那里,大家就都会看向她,她无需谄媚和蛊惑,就像先前说的那样,勾一勾手指,什么都有了。
刘老师看着镜子里面的陶萄眉眼染上的几分低沉的情绪,又些惊诧。
葡萄,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件衣服?还是穿着不舒服?老太太问道,陶萄回过神来,脸上重新浮现了笑容:没有,我觉得太漂亮了。
刘老师见状才放下心来,她拉着陶萄道:葡萄,你是我做了这么多年衣服,见到过穿旗袍最漂亮的人!
陶萄唔了一声,谢谢刘老师,不过我这种身材穿旗袍会不会太是不是要气质清冷一些的人穿才好看。
刘老师愣了一下,随即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呀,什么气质清冷不清冷的,你要说那种冷美人么身材扁扁的我觉得还是你这种更好看些哦。
身材扁扁的,这种形容词不过陶萄回想了一下夏启月,除了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她对她的身材确实没有什么记忆点,只觉得很瘦、很苗条,好像风一吹就能倒。
旗袍最初被发明的时候,就是含蓄和奔放矛盾的混合体,如果只有含蓄,总是少了点什么。
你这种身材,穿上了旗袍,走出去谁不盯着你看,要的就是大家都看过来,我明明什么也没露,可就是性感得很的那种味道。
小胖店长听了刘老师的话声音又些崇拜:妈,你理论学的课真好。
闻言刘老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小胖一眼:瞎说什么呢,着不叫理论,这是我从经验中总结出来的。
哎,我说错话了还不成吗。
刘老师不想搭理小胖,转而继续对陶萄说道:这件衣服你就穿着吧,正好天又闷又热的,这衣服穿着可清凉。
刘老师这话是要把衣服送给陶萄了,陶萄正想拒绝,便被老太太一个眼神堵住了要说出口的话:可别说不要,不然就是嫌我老婆子的衣服做得不好看。
陶萄只能把话咽回肚子里,乖巧道:谢谢刘老师。
周虹也跟着道:那我也替葡萄谢谢刘老师。
老太太没让陶萄继续试接下来的衣服,也让陶萄别脱这身旗袍,陶萄只能笑着说好,小胖店长连忙也说着鞋子也不要脱了,都是全新的,着一套就当作是第一次见面送给陶萄的礼物,小胖店长说这话时看着陶萄脚上穿着的鞋子还有些隐隐的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