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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种伤害,是在陶萄真的认可、尊敬,并把他视为权威的基础上的才能存在的。
陶萄对江汉谋的认知在某一刻发生了转变,他的话,便只让陶萄认清了这个人在某方面的本质,而产生不了什么伤害。
她的眼神还是平静,目光也清冷:你说错了,江导。
我拍这个片子时,他只是一个素人,我把他拍进去,一切都是亲自征询他的意见。
也许我的确会改变他,但是在此之前,我问过他了。
你如果想要找他,你便自己去找。
你想请他拍戏,便亲自去请。
他不是我的员工,也不是什么随意可供转手的商品。
如果他愿意拍你的戏,那是他的决定。
而不是要我,或者你来决定。
也许你有决定他人人生的本事。
可本事不等于权利。
陶萄说道这里,将下滑的眼镜朝上扶了扶。
然后看向江汉谋,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嘴角微微上提,脸部肌肉也做出了笑的倾向,然而眼睛是不动的,眼神清明,没有一丝笑意,就仿佛先前江汉谋朝她说的话里带着的不明显的刻薄一样。
江汉谋有那么一瞬间有了点惊和冷。
不过很快,他眯起了眼睛。
他心中本能地产生排斥,嘴唇动了动,他想说点什么,陶萄却忽然从沙发上起身,道:江导,周加西老师还在外面等我,我就不在这作久陪了。
回见。
她的话礼貌又干脆,说完之后,没有等江汉谋同意,便起身出了办公室。在走廊上,陶萄没继续想江汉谋的事,而是下意识想起了陈嘉,她想到她在山上度过的三个日夜,以及那日下雨时他狂奔到雨中又朝她奔来的场景。
她对陈嘉怀有某种特殊的感情,并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或者喜欢。
她感觉陈嘉和曾经的自己是相似的。
这种相似,并不是指前世回到夏家后变得爱慕虚荣的她,也不是重生后不疯魔不成活的她,而是在上辈子去夏家之前,在福利院里呆着时,命运不由自身,天生便生活在底层,却总还有点力量期盼些什么的她。
有一种很原始、很干净的生命力。
可是江汉谋那种眼神,那种野心,是带着某种轻蔑和隐秘的恶的。
这种恶换种说法,也许是贪婪和极度利己。
江汉谋没有直说,可陶萄就是能读出来。
这种感觉让陶萄从心里不舒服。
看到陶萄重新回到会场,会场里的人声音又小了一些。
她怎么回来了?江导呢?
她和江汉谋认识,是亲戚还是什么?
如果真的是,这个奖怕也没那么简单吧。
陶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时原本另外一个第一名原本空着候选席位上也坐了个人。
那人身上就穿着一件很单薄的灰蓝格子衬衫,下身是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十分瘦削的身材,带着一副很厚的眼镜。
后边有人探头与他交谈,被他用一只手止住,仿佛在说等一会儿。
陶萄从另一边坐下,那人便朝陶萄看过来。
他眼镜微微下滑,看向陶萄的时候,露出很薄的单眼皮,他眼睛很好看。
只不过等他把眼镜朝上提,整个人便又透出一股严谨和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的位置和她的位置之间只隔了一个空位。
陶萄坐下之后,一只苍白的、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
你好,之前没见过你。
认识一下,我叫李久。
李久的声音偏阴柔,细听有点哑,仿佛没用太多的力气说话。
陶萄朝他看了一眼,因为刚刚的事情,她眼神带着几分尚未消下去的疏离和冷漠,不过这情绪消解得很快,被李久盯着,不过片刻,陶萄便恢复了寻常,她扬唇,声音礼貌又悦耳:你好,我叫陶萄,幸会。
李久的手是凉的,陶萄的也是。
两人的意思性的握了握,便非常默契地收回了手。
他俩怎么聊起来了。
李久最心高气傲,他不该看不惯那女生么?
你没见那女孩和江汉谋有瓜葛么?你是不是忘了李久的老师也是评委之一,说不定私下都有关系。不像吧,刚刚不是才第一次打招呼么?我都听到了。
后面的安慰奖们八卦的态势越来越烈,直到几位评委依次上了台,坐在最中间的是周加西和江汉谋,往左依次是陈广瑞、谢戚,往右则是张岳峰和马成。
场面安静了下来,江恒坐在会场的后排,他望着第一排和李久在说些什么的陶萄,表情若有所思。
正在这时,后门传来动静,两个带着口罩的人悄悄溜了进来,没等工作人员拦,他们便自己交出了入场函。
两人就在江恒后面坐了下来。
江恒听到两人说话。
人还真多啊今天。
确实多,陈哥,你来给她打电话了吗?
没呢,等会儿给她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