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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群人朝他走来。
陶萄的目光在夏启月的脸上一扫而过, 夏启月,人如其名, 长了一张清秀纯洁的脸, 皮肤白净,五官精致而大方, 和陶萄身上的一身黑不同,夏启月穿着月白色的大衣,宽松的大衣越发衬得她人单薄,因为跳舞的缘故,肩背和脖颈的线条很是优美,被路灯照着,整张脸如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滑,她笑得很漂亮,也很给人好感,仿佛丝毫不因为陶萄的到来让她变成了冒牌货而自觉低贱。
她依然是天边高悬的月亮,打定主意要让某些人自惭形秽,和上辈子出现在陶萄面前的时候如出一辙。
只是作为一名导演,陶萄纠正过很多看似合理实际上别扭的表演。
比如现在,陶萄不必过多动用心神便能察觉到,夏启月眼角笑纹路带着几分僵硬,笑的时候,人的嘴唇应该是向上扬的,夏启月的嘴弯了起来,但是唇角却是朝下压,这代表她并不开心。
这一次,没有人再发疯。
或者说没有人敢发疯。
陶萄又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上辈子那种虚假理想人物的印子。
夏从阳已经老了,但是脸上的表情绷着,给人一种天生的大人物的威压。
谢玉莲耳朵上的镶钻蓝宝石耳环散发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孤高的光辉,她妆容很精致,脸上的表情很冷漠,微微笑着,却让人觉得自己在被审视。
这辈子第一次见夏祠,但见他身上穿着休闲的服装,身材颀长,头发比之另外两位哥哥较长,此刻他一边走一边取下自己的眼镜擦拭,尽管没有穿西装,但是夏祠一眼看去,给人的感觉便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浑身充满着贵气,以及某种对什么事务都满不在乎的淡漠,这样的淡漠代表的是极端的挑剔,这一点和谢玉莲如出一辙。
至于上次在包厢轻度发疯的夏宸和夏岐,此刻面色看不出什么端倪,混上上下都很贵,如果说他们是斯文败类,夏宸认斯文,而夏岐还可以加上一个败类,风流的桃花眼,哪怕带着两分冷意,也是勾人的。
这一家子的气质,在上辈子的陶萄眼里,就是一群她无法融入的人。
他们身上确实还带着无法忽视的分量,那是未经历过贫穷和苦难,一直养尊处优领导着他人养成的久居高位的人才能有的底气。
*
陶萄的表情平静,她回想起上辈子某些相处的画面,此刻却已经不再如上次一样仿佛血液都要烧起来。
脑海自动回忆这上辈子的那些记忆,她却像是一名毫无关联的旁观者。
她所有的怒气,仿佛在那一砸之下,被全部宣泄出来了,夏岐很不幸运地成为了她的头号宣泄者。
将自己关在书房两天两页,那份复仇的心,也彻底冷却了下来。
这代表着,陶萄开始谋划,而不仅仅是考虑如何让他们感到身体上的疼痛。
见到夏启月的这一刻,陶萄以为自己会再次爆发,但是她没有,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平静。
她能听到秋末冬初的风划过耳侧的声音。
这一刻终于来了,她想。
听你大哥说,你下班不久?夏从阳声音沉沉的。
陶萄看了夏从阳一眼,没说话。
我们阿萄很优秀啊,听说已经成为了了不起的导演,让我很惊讶呢,走吧,坐我的车。
说着,谢玉莲要上来拉陶萄的手,陶萄看着谢玉莲不达眼底的笑容,力度不大不小地挥开了谢玉莲的手。
不习惯和不熟的人肢体接触。
此刻的陶萄很冷,人们常用冰块来形容一个人冷,但此刻的陶萄不能形容为冰块,因冰块尚且是看得见摸得着,是尚且有实体存在的,而她的这种冷,从骨子里透出来,像是只有几点寒星闪烁的夜空,或者无边无尽的夜色下的海洋,你感觉的无边际的冷,却无法窥见夜色里翻滚的层云、海面下起伏的波浪。
谢玉莲的手楞在空中,场面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好一会儿谢玉莲才用还悬在空气中的那只手捂住唇轻笑了两声,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还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好了,妈妈不是故意的,谢玉莲站在冷风中端详着陶萄的脸,她眼角的笑纹加深了些,道:你长得像我,我起初看你照片还觉得你不是我亲生的,现在我要收回当初那句话,你比妈妈年轻的时候还靓。
谢玉莲声音里带着笑意,说话的语气也真诚,好像一点都不因为刚刚陶萄拒绝了她而对她产生了隔阂。
陶萄没接话,一双黑涔涔的狐狸眼望着她,只是望着她。
启月,和你妹妹打声招呼。夏从阳命令道。
夏启月超前走了一步,朝陶萄伸出了一只手。
你好,我是夏启月,欢迎你回夏家,希望我们以后能好好相处。
陶萄双手插在腰间的口袋里没动。
她盯着她的手,眼神快速闪过一丝轻蔑,夏启月看到了,她忽然想到刚刚陶萄说过的不和不熟悉的人肢体接触的话,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但是因为所有人都注视着她,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没有放下自己的手。
没人说话,夏启月甚至没来得及说点什么,陶萄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