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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贺匀也大概知道这没把握住分寸是什么意思了,这张思远是皇后的亲哥哥,当朝的国舅爷,估计贺青是一时过于激动问候了这位皇亲国戚的祖宗十八代,皇上能不发脾气吗。
“接着我跟皇上陈清了调兵的利害,就去领了罚。算是暂时把这件事压下来了。”
“就算是口不择言,何至于把你打成这样,依仗你到处打仗的时候没见皇帝老儿对你发过一通火,这才消停了几年便想罚就罚了?”贺匀切了一声,“我看皇帝老儿也就是个老皮脸,不嫌臊得慌。”
贺青回头使劲瞪了一眼:“去!说的什么话!”
贺匀见贺青伤的也着实是厉害,没再顶嘴。这时陈秀回头对贺敛说:“阿敛,你识药,去库房找一些药材,交给李伯去煮。阿匀去拿些止血的药粉来。”
贺匀与贺敛都出去以后,贺青神色终于沉了沉,说:“皇上心中恐怕已经有所偏向,我今日明着在骂张思远,却扎了皇上的心。文官不知武官的难,皇上久居庙堂,又有小人吹阴风,只当西北安宁的很。这时候调兵,明显是要为难子忱,东胡人不足为惧,但只要还在闹,就是一桩烦心事。我看张狗党羽,是想翻天了。”
谢旋的军队在距离东胡一族大本营十里开外的地方驻扎了两个多月,西北地区已经提前入了冬。
肆虐的黄沙漫天遍地的飞,打在人的身上,就像尖利的刀刃游走于肌肤之上,能活活割下一层皮肉来。
帐外黄沙漫天,吹的人睁不开眼,帐内的人身着银色铠甲,正襟危坐于木制的椅榻之上,一双眼睛却尤为清明,一盏轻飘飘的油灯用一根粗重的麻绳吊在军帐的正中央,給帐内带来了昏暗的光,座上人的面前摆着一对金属的烛台,上面两根蜡烛已经快要燃尽,那人的脸部轮廓映在这一丝暖黄色的光晕之中,却增添了一丝平和的意味。好像完全不受外面疾风呼号的影响,帐内与帐外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只是,这一点平和宁静很快便被打破了。一个同样身着银甲的壮实男子忽的掀开了门帘,一阵冷风乘隙而入,谢旋这才微微抬了抬眼,见到来人,问道:“东胡人熬不住了?”
男子几步走到谢旋面前,面带喜色,朗声说道:“王爷说对了,那群胡夷子今日将全部兵力都撤回到他们那狗窝里了,不出一日,定会哭爹喊娘地前来投诚。妈的!一群蠢货,耗了两个多月!”
这壮汉正是安阳郡王旗下最得力的助手丁勇,自郡王逝世,十几年来一直驻守在西北,勤勤恳恳地守着边境,为人豪爽干练。
他说完这句话,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嘿嘿笑了两声,复又说道:“我粗人一个,说话是有些糙的,王爷千万别计较。”
谢旋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并不介怀,说道:“我们不等他们投降,你辛苦跑一趟,就今晚,端了他们的巢,把央塔木卓给我抓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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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藏拙
丁勇听完这话,稍稍愣了半晌,才哈哈笑道:“王爷好威风!我这就去抓,教他们东胡人知道,我大魏朝不是他们想打就打的,也不是他们想称臣就称得起的!”
“报!”正在这时,一名小兵手中拿着一只白鸽走了进来,是晋阳来的飞鸽传书。谢旋举起手,示意丁勇先别走,抽出来信一看,当即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
丁勇站在原地,问道:“王爷,可是京中有何要事?”
谢旋缓缓抬起头,说道:“改主意了,暂且放过央塔木卓,你去修书一封,就说东胡此次来势汹汹,恐战事有变,向上头讨要些粮食军饷什么的,补给些军中装备更好。”
丁勇一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干脆利落的应了下来,掀开门帘出去了。小王爷行事作风颇有当年郡王的风采,似乎还要更加果决一些,听了总归不会错。
一个多月之前,国舅爷张思远曾上书,建议圣上将三成西北驻军调配至东南沿海,大将军为此当朝暴怒,在圣上面前与国舅爷翻了脸。如此精彩之事早就成为了文武百官茶余饭后的谈资,自然也在第一时间传进了谢旋的耳朵,却没再有后续。谢旋知道,多半是贺青一力阻挠,才将此事压了下去。
其实很好理解,当今圣上垂垂老矣,立太子之事提上了日程,皇后娘娘定想扶持自己的亲儿子上位,这样一来,身份本就尴尬的谢旋彻底成为了皇后党羽的眼中钉。
国舅爷这时候递了这样一道折子,一方面提醒当今圣上,西北地区多是安阳郡王的旧部,不能让他们成为谢旋的势力,因此必须削减;另一方面,又给谢旋使了跘子,西北边防向来强盛,抽取三成的兵力并不能造成实质性的威胁,但却足以给谢旋造成极大的压力,使他分身乏术。
若是西北边防出了任何差错,对朝廷来说无足轻重,却可以借口治谢旋的罪。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谢旋在晋阳城中做潇洒王爷做了十几年,从不主动与朝中人往来,也不关心朝政。待人接物礼数极其周到,生怕锋芒太露,成为别人眼里的刺。即使这样,还是招了人家的不待见,包括当今圣上,也像防虎豹一样的防着他。
依照谢旋的性格,你实在要调兵便调,七成的兵力,足够我把西北蛮夷管得服服帖帖,这也没什么。可是谢旋不着急,有人替他着急,贺青眼看这事在朝中是压不下去了,立刻修书一封,飞鸽传到了大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