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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贺匀拍了拍脑袋,朝廷派我来只是运送物资而已,这些事情还不都是朱宏应该做的,我这是操的哪门子心?看好朱宏不就行了?
他想得入神,没有注意到自己脚下有一个水坑,一脚踩了进去,还未来得及感慨自己又溅了自己一裤腿的泥,就被水坑的边缘跘了一下,张牙舞爪地向前倒去。
在看到自己脑袋下方有一块石头的时候,贺匀简直要哭了,不是吧!我这一天摸爬滚打没够,现在还要破相吗!正在他迅速决定牺牲自己的胳膊用手杵地以护住自己英俊的脸的时候,他突然看见面前的石头奇迹般的消失了,紧接着他就重重摔到了地上,发出哎呦一声痛呼。
他赶忙回手摸了摸背上的黑狼,确定这弓没有受到撞击时,才松了口气侧了侧头,正看见方才那块石头此时正躺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真是见鬼了!
贺匀立刻支棱起身子,此刻的他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泥人,他从小到大还没有这么脏兮兮的时候。像是泄愤似的,他捡起了一旁那颗石头,用力往远处一扔,心想朱宏你等着,我弄不死你!
贺匀气冲冲地大步走了,这时,一个身影才从一旁的破房子里走了出来。谢旋看着贺匀的背影,刚才若不是他眼疾手快,扔了块石头过去把那大石块弹开了,贺匀就该见血了。
谢旋哭笑不得,竟然差点因为一个水坑破了相,贺老二,真有你的。
花了半日功夫,贺匀又回到朱府门口时,火气已经散去了一大半,全心只觉得自己特别的辛酸,浑身疲软,不是一般般的累。
刚准备进门,一个孩童突然从门内跑了过来,猛地撞到了贺匀的腿上,生生把贺匀一个身强体健的大个子撞得后退了好几步,“哎呦小孩儿!”贺匀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你撞的我心肝脾肺肾一起往外蹦!”
那小孩儿不但没有退开,反而紧紧搂住了贺匀的大腿,抬起头来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贺匀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笑道:“小孩儿,你干嘛?”
小孩儿这才松开了一只手,举到贺匀的眼前,那是用牛皮纸包着的一个馒头,白花花的,还在冒着热气,看的贺匀一阵馋,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贺匀简直要感动哭了,一边忍着把那馒头赶快拿过来啃掉,一边纠结着故作矜持道:“你吃,我不饿。”
那小孩儿眨了眨眼,继续举着馒头不动,一副贺匀不拿就不换姿势的样子。贺匀求之不得,立刻拿过了那馒头几口吞了下去,接着蹲下问道:“小孩儿,你喜欢我?”
那孩童点了点头,道:“我阿爹说了,见到长得最好看的哥哥,要向他表示感谢,都是因为这个哥哥我们才有饭吃。”
贺匀乐了:“长得最好看?我这一身一头全是泥,你如何看出我的长相?”
那孩童吸了吸鼻子:“反正我就看你长得最好看。”
要说之前贺匀的心情还沉在护城河的河床里,现在听了这话简直要漂到大西北的山峰上了。小孩儿说的话,那一定是真心实意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正在此时,从门内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小壮!你怎么抱着将军?不得无礼!”
贺匀抬起头一看,正看到薛平从里面跑了过来。问道:“哎这是你儿子?”
薛平颇有些拘谨地点点头,把那叫小壮的孩子往后拉了拉,道:“小孩子不懂事,将军千万别见怪。”
贺匀站了起来:“你这一路上骂了我多少句狗官,我不也没放在心上吗,这会子怎么还客气起来了?”
薛平支支吾吾道:“草民...草民那不是不知道您的身份吗。”
贺匀看他的肩膀整整齐齐地缠好了绷带,便问:“朱宏请了大夫?”
薛平道:“是的。”
“居然这么听话?”
“本来他不想请大夫,是一位公子看那孩子实在是高烧不下,才帮了忙逼着他请的。”
贺匀急忙问道:“对了,那高烧的孩子怎么样了?”
薛平低下了头,脸色有些难看:“没挺过来。他娘亲都傻了,抱着那孩子跪在里面,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也不说话。”
贺匀一时没说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道:“进去看看。”
一走进大堂,里面站着的蹲着的坐着的一群流民便齐刷刷地向贺匀看了过来,那种可怜里又饱含着感激的目光看的贺匀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这知府大人但凡上一点心,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百姓流离失所,甚至丢了性命。
贺匀对薛平说道:“你告诉他们,卫大统领说了,最多三日海边的防线就可以撤,到时便可以重建民房,重修道路。朝廷此次所有的赈灾物资都由我亲自经手,绝不会克扣一分。其余几个区你也告诉乌甲弟兄们,辛苦跑一趟去告诉各掌事官员,给百姓们定定心,以免再出什么乱子。”
薛平兴奋地点头,问:“将军您呢?”
贺匀轻哼了一声,道:“我去跟你们这位知府大人算算账,省得他以为没人能镇得住他这地头蛇!”
第35章公道
贺匀独自往内院去,这里依然聚集着许多流民,每人的手上拿着些馒头正在狼吞虎咽,他尽量没有引人注目,穿过走廊径直向着唯一一间亮着灯光的房间走去。
远远地他便看见一个妇女怀中正抱着一个孩子,坐在那房间门口,正是那先后失去了丈夫和孩子的女人。贺匀正想走过去,忽然看见那门打开了,朱宏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妇女,脸上尽是不耐烦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