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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奕一听这话,转身便走,一边走一边愉悦道:“兰天定是偷偷紧张呢,我去瞧瞧!谢谢你小木槿!”
木槿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头,一听冯奕唤得亲切,方才那股子失落感荡然无存,高高兴兴应了一声,目送人家跨过院门,才回去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边,贺敛一身大红喜服,正歪着脑袋坐在床边,两只手呈扭曲姿态叠在肩头,费劲巴拉地解着什么。
冯奕敲了敲门:“兰天,是我。”
贺敛双眼一亮,难得用极为迫切的语气说道:“冯奕冯奕,快进来。”
“......你干什么呢?”冯奕方一进门,就见贺敛被迫歪着头作斗争的模样。
走近一看,不禁笑出了声:“你这头发怎么还被婚服缠住了?”
“我只是试一下婚服,”贺敛吁出一口气,无奈道,“总之是缠上了,而且怎么也解不开...”
“你看不见当然解不开了,”冯奕将他那两只手扒拉下去,笑道,“我来吧。”
贺敛如蒙大赦,赶紧乖乖给冯奕让了让地方。
“昨日婚服送来你不试,今日匆忙了吧?”冯奕一边解着一边巴拉巴拉,“为了你成亲,我可是快忙到吐血了,你倒好,一点也不见着急。”
话音刚落,可怜的头发终于挣脱了禁锢。
贺敛将发髻整齐挽到头顶,顿觉神清气爽:“昨日太医署忙,我也是夜里才回府。”
冯奕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到太医署,新任医丞人选定了吗?你是怎么想的?”
“我才任职四年,资历上是不够的。”
“本事够不就行了,”冯奕敲敲木制床檐,“老医丞告老还乡,新医丞自然是从四位院使当中选拔,你去年便破格提了院使,今年提个医丞又如何不行了?”
贺敛犹豫片刻:“去年能提院使,许多医官便颇有微词,说是全倚仗子忱大哥与二哥的面子。若是...我不想有人背后嚼哥哥们的舌根。”
“一群大老爷们儿怎么也这样唧唧歪歪?”冯奕气道,“你能升官,那是因为皇后娘娘的疑难杂症只你一人解得,如此大的功劳他们瞧不见,关王爷和将军什么事?”
说完这句,他又忍不住继续道:“谁再要瞎说胡话你便撕烂他的嘴,反正他们有几个来几个,都打不过你。”
“......”贺敛抬手拍拍他,“你好歹也是个老板,能不能成熟一点?”
冯奕一顿:“哎呀!今日药铺新进了几味药,也不知道冯老头去没去盯梢,上一批运进的三七里就好险掺了假。”
贺敛见他劳心操力,一份心揣着几份事,无奈道:“我一早便听到师父说话,应该是出门了。你将他的好酒全藏起来威胁,他不会偷懒的。”
“那就行,”冯奕放了心,又将话题绕回去,“医丞一事你自思量,好歹是个正二品职位,若是坐上了,便能上朝参政,我想你心里是有这份志气的。再者,太医署内务杂乱,你若看不惯,倒不如自己坐上高位,改了这局面,你说对不对?”
贺敛笑着应道:“你与璟雯说的话倒是一模一样,放心吧,我会看着办。”
“行吧,你快将这宝贝喜服脱下,一会儿要吃饭了。”冯奕被酸到了牙,砸吧砸吧嘴站了起来。
“对了,子忱大哥与二哥呢?”
“陛下这份礼可真是沉死了,”贺匀轻声对一旁谢旋说道,“兰天若是见着了,只怕也要吃了大惊。”
他们的身后,几名侍卫小心翼翼抬着个大木箱,不近不远地跟着。
那木箱中,便是皇帝赠予贺敛的新婚礼物——琉璃孔雀屏。
皇帝的原话是:“贺院使术精岐黄,医者仁心。朕无甚好赠予,只得此琉璃孔雀,聊表心意。愿院使前程似锦,与其妻白头偕老。”
车轱辘的客气话。
得亏是没当朝赐赠,否则兰天一个区区四品医官,还不惹了他人的嫌妒。
“陛下有此一赠,便是肯定你这些年来的辛苦,你就安心收下吧。”谢旋道。
“我心中自是感激,只是陛下这样偏爱,我怕兰天在太医署被人非议。他心思重,你也知道。”
“出类拔萃者总是饱受争议的,无能者妒,避免不了。”谢旋安慰道,“兰天的本事和心性,无须你我担忧。”
“嗯...你说得也对,陛下有意收拢人心,总比生了嫌隙要好。”贺匀宽心许多,只是语气方扬起来,又落下去,“兰天明日便要成亲了,你敢相信吗?”
谢旋会意一笑:“不敢。”
“当初大哥成亲时,婚礼事宜全是我亲力亲为,如今轮到小冯奕忙里忙外了。”贺匀感慨道,“真是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啊。”
“舍不得了?”
“成了亲还住在一起,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只是感慨时光飞逝,”贺匀侧身笑道,“我的子忱大哥如今也已过而立之年咯,陛下明着暗着要为你许配好人家的千金,你怎么想啊?”
“谁家闺秀不是十七之前便出嫁了,我是个老男人,不去啃那些嫩草。”
“你在陛下面前也是找的这份托词?”
谁知谢旋突然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盯着贺匀看,一脸的“你再想想这时候该说什么”。
后面抬箱子的侍卫们也猛地顿住脚,摆着好几张八卦脸战术性前倾,想瞧瞧两位大人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