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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
钟陌执起身,在帘子后侧来回踱步,半晌狠狠在墙上锤了下,“好烦。”
“真想把这里都炸了。”
麦叮咚瑟缩。
好凶,好暴躁。
院长催促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出现在面前的是那个高大的神父,此刻的他拧眉冷脸,周身笼罩的低压几乎化为实体。
“滚。”
她支吾一阵,竟然默默侧身让他离开。
等闷闷的脚步声远离,她才走入忏悔室。
掀开挂帘,只有两条腿被安放椅子上。
咚的一下,神父打扮的人吊在窗口,屈膝缓冲,随后轻巧地踏入雪中。
他甩甩头发抖落白雪,“呼——”
“好险。”
麦叮咚轻手轻脚贴着墙,循着人声往前走。
他往手心哈气,心里暂时有了想法。
忏悔神父这个身份很好用,下次只需要分辨出外来者,就能对非外来者进行详细的问询,能获得不少的信息。
而钟陌执。
麦叮咚再次摇头,试图将下巴缩到衣领里。
他想不明白。
但他毫不怀疑,如果刚才掀开帘子,会发生非常、非常恐怖的事情。
忏悔之后是劳动的时间。
按照陆世延说的,神父的时间表有些不同,下午时间更加灵活,可以选择劳动也可以选择去教堂。
“神父一共六个。”他双手揣兜往前踢腿,石子飞旋,正巧落在教堂净白的墙边。
阳光被雪反射的刺眼。
麦叮咚低头,在脑袋里梳理目前的信息,“车厢里的规则是扮演好修女,修道院的规则...是遵守这里的规则。”
“真想快点去第一层,除掉怨气。”
话语戛然而止。
一滴鲜红的血液在雪地中无比突兀。
沿着血液的痕迹向前,逐渐转向教堂的正门,一切庄重而神圣。
血液变得密集。
即使再怎么小心走路,鞋头仍旧沾上红色的雪。
麦叮咚一跃跨上台阶,红雪滑下,他缓缓抬头,向教堂的鼎沸人群远眺。
或许有人死亡的时候,嘈杂就成了规则默许的特权。
黑白衣服的修女修士紧紧围拢,十指相扣低声交谈。
这是进入怨灵世界后见到的第二位死者。
麦叮咚太阳穴跳了两下,连带着脚步都有些虚浮。
善于祈愿的桃木难以理解这样邪恶极端的攻击方式。对怨气的厌恶又堆叠几层。
他抱歉地挤过人群,站在最前侧。
闻不见血腥味,可蜿蜒血液,赤.裸倒吊、舌头被剜去的男人,都让他胃部翻滚。
男人的脚底板梆硬雪白,口中流出的血液早已结冰,在地面汇成几个字:禁熄灯交谈。
“真是求求你了,让我离开这里吧。”
歇斯底里的哭喊忽然传来,扑通一声,一位修女跪在雪地中,绝望地双手合十,对着某个方向祈求。
在精美的玻璃彩绘后,站着一位纤瘦的女人。
麦叮咚眯眼看去,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让我回去。”修女一遍遍重复,膝盖在雪中已经冻得僵硬。
更多的人跪在地上。
只可惜,教堂的影子早不知不觉消失。
没有人怜悯,只有无尽的绝望与流逝的时间。
身前松软的雪被鞋底压下,修女欣喜地抬头,却发现不是院长,而是位俊秀的年轻人。
被温暖的阴影笼罩,年轻人俯身握住她合十的手,边传递热量边询问,“作息表写劳作的时间是几点?”
修女惊觉,连滚带爬起来,望向教堂顶上的时钟更是浑身颤抖,“是,是十二点!”
麦叮咚回身去看,分针不知不觉已经走向了9,距离12点还有短短一刻钟。
劳动的地方与教堂一南一北,跑步过去至少二十分钟,更别说遍地厚厚的积雪。
“尽量跑,越快越好,我去想办法拖慢时间。”
“等死算了,迟早得死。”不知道谁嚷了一声。
惨死示众的尸体还在边上,人群里不乏这样的发言。
麦叮咚不置可否,对那几位修女再一次说:“现在就去,快。”
在找到破坏规则的方法前,必须遵守规则。
似乎是被他笃定的语气感染,几位修女往一个方向头也不回地跑。
“还拖慢时间,你能干什么。不就穿着神父衣服不用死呗。”修士干脆坐在长椅上,对着远去的身影嘲讽。
这话提醒了边上的修士。
他笑道:“去穿他神父的衣服不就好了。”
教堂中空无一人。
麦叮咚踏过门槛,走过一排排的木制长椅。
修道院的时间安排刻板严格,但除了整点敲响的青铜钟,没有任何能提醒时间的要素。
他预测,判断是否违反时间规则的标准,在于教堂的悬钟和敲钟声。
可能会错,但是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悬钟挂在教堂外侧,距离二层窗户有两米左右的距离,不在手臂的触碰范围内。
推开精致的雕花窗户,麦叮咚探头向右上方看去。青铜钟在风中摇晃,随时会在准点发出响声。
沿窗向下看,他预估建筑尖顶到悬钟的距离。
“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