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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很重要吗?”
盯着麦叮咚片刻,确实从他脸上瞧不出破绽,许问夏才长长叹了口气,“这里是灰色地带。”
“怨气和厉害的器具并生,很多怨灵你甚至分不清楚。不为比赛拿到名次,也可以用代币换到许多东西。能力、视感、财富甚至寿命。”
“协会每年都会带人过来。”她平静地叙述,“不仅是筛选人才,也是让大家在这个地方获得一些机遇。”
几粒沙棘果滚来,又被一群畸形的红色野狗踩烂。它们互相撕咬,呼哧奔过,身上的酸臭怨气味冲鼻。
“不彻底把怨气清除吗?”麦叮咚拍开讹兽乱蹬的腿。
符伏摇头,“清不干净的,所以这里变成了鱼龙混杂的竞技场和交易所。”
“炸鬼找了这里很久,但是一直没有过来。”她想了想,补充道。
麦叮咚一愣,缓缓看向一言不发的钟陌执,心里发笑。
他现在找到了。
厚毯与木棍搭建遮蔽风沙的人类聚居地,确实是人员杂乱。随街可见僵硬爬动的附体,以及背着弩的奇异人士。
日光渐暗,初来乍到的年轻除怨师不知疲倦,游荡在拥挤杂乱的铺子之间,寻找冒黑气的附体除怨。
麦叮咚吹掉价目表上的灰尘,指头点在价格最高的单人房,“好便宜。”
手指被捏住,被带着往上移动半毫米,停在双人房上,边上人不咸不淡地说:“也许可以节省一点。”
麦叮咚扭头,那人肃冷坦荡——如果无视他轻抿的唇角,还有偷偷滑动的喉结。
“或者”,讹兽悄悄从麦叮咚臂弯里探出头,“家庭房?”
黑雾溢出,寒气逼人。骇人的杀气一下笼罩住讹兽,他缩缩脖子,“还是节省点好。”
最终出于安全性的考量,女生一间,讹兽一间,剩下两人一间。
这里的建筑为了避暑聚热墙体都很厚,窗户也是极小的一个。
麦叮咚唇部干的起皮,强忍住舔它的冲动,他拉开圆形木椅放下外套,随手把兜帽拉下,甩甩头发抖去沙粒,“她们说,你在找这里吗?”
颀长的身影顿在桌子前,钟陌执指尖点在上面,顿时桌子颤动,灰尘被吹开。从口袋一瓶瓶取出可乐放下,他闻言摇头,“我们会去任何存在怨气的地方。”
“但我来这里。”他转身,飒气的风衣下微风吹起,一些黑雾似有若无地逸散,亲密地去贴上麦叮咚的面颊,“只是因为你呼喊了我。”
视线粘的很紧,麦叮咚有些躲闪,连退两步背靠泥墙,“我拿那些人没办法,又很生气,所以...”
钟陌执脚步很慢,最终停在麦叮咚身前,俯首嗅了修对方的脖颈,“如果你想的话,我甚至可以成为你的武器。”
依旧草木味混着清新桃花味。
“指向谁都行。”他微微抬眼,眸底跃着晦暗不明的光。
沉默氤氲,麦叮咚因为这样攻击性的话语感到瑟缩。
“可别。”
想起梦里的画面,对方就是用这样的视线捏他叶子,从吐息到手心都是很烫。
麦叮咚从胶着的视线里逃开,小步小步地慢慢转身,从二楼窗户远眺,将注意力放在逐渐冷却的风上。
夕阳绚丽,楼下吵吵闹闹,游荡的附体像是“小野怪”,几乎快被除怨师利索地处理干净。
异域装饰,这样的平静之下倒是觉得惬意。
红灯区暧昧地亮光,楼下的小酒馆也开了门。正观察出神,一只手擦过腰际撑在窗沿,对方似贴非贴,吐息就正好落在耳尖上。
黑雾细细缠裹,微凉里带着麻意,顺着毛孔钻入,竟然将他的疲惫一丝一缕地揉开,让人想舒服地喟叹。
只是——又是那硌人的地方压着他了。
麦叮咚心里发慌,强行忍住去捞了甩开的冲动,浑身僵硬,慢慢地往边上挪。
等确认离开禁锢,他猛地拽起衣服,仓乱地往外边儿去,“出去逛逛。”
夜晚降临,温度骤降。
今日似乎没别的任务,许问夏和符伏的房间已经安静下来,讹兽也不知去哪里练习攀爬。
手鼓和旋律混在一起,从酒馆的门缝溢出,不时有人推门出来抽烟。
麦叮咚本不想进去凑热闹,站在摊子前,看人用红柳串肉炙烤。
他对视线很敏感,挤在人群里忽然有些如芒在背的不安。扭头看去,一个高大的背影身披袍子,在酒馆门前倒出靴子里的碎石子,然后拉开大门进入。
是墨水与纸张的味道。
很熟悉的气味——与那两封信上的如出一辙。
麦叮咚血液上流,迅速冲了过去,只想亲自去问个清楚。
可有人比他先了一步。
手掌厚的门被一脚蹬开,劲风擦过,就要隐入人群的黑袍人肩膀被按住,随后整个被压在地板上。
麦叮咚急忙冲上去,还没等他伸手扯掉那个袍子,钟陌执手下一空,那人凭空消失,只留下一件长跑。
“人呢。”好不容易遇上一些线索,麦叮咚急地打转,扯起那件衣服抖了又抖。
遗憾的是,除了沙子,什么都没了。
钟陌执闭口不语,摸摸他的发顶,“对不起。”
“喝点去。”吐了口气,麦叮咚丢开袍子,从攒动推挤的人群钻过,坐在小圆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