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讹兽头发披散,睡眼惺忪却语气亢奋,“我感觉到了!”
“什么?”卷发女子眨眼。
“是祈福之力!”
他兔子一样冲到门口,众人看去,在黑布一样的空中,竟然星星点点飘了透明亮光。
它们如图蒲公英,从四八方漂浮靠近。
目标也很明确,是一脸茫然的麦叮咚。
第48章
几人站在门口, 台阶上有瓶罐垃圾散乱。讹兽兴奋跃起,随意踹了几下,那些东西凌空飞起,撞入垃圾桶。
“什么是祈福之力?”
“有人在向麦麦祈福!”
“信徒?”
“不算。”
“那就像土地庙那样?”
“你说呢?”
“他究竟什么身份?”
“是厉害的人!”
原本怒气冲冲的妇人也扬起脑袋, 呆呆地坐在轮椅上, 盯着夜空发呆。
街道无人游荡,星点亮光悠悠落下, 从讹兽发顶飘过, 全部融入麦叮咚的身体。
温暖充盈身体, 让他不由合上双眼。长密的睫毛颤抖, 尖部坠着绒毛一样的亮光。
“好多好多!”不同于其他人的诧异迷茫, 讹兽激动到了极点, 周身灵气浮动, 心急地将“蒲公英”全部卷入风中, 送到麦叮咚面前。
无人的初冬凌晨, 沁香的柔风却吹遍芸虹每个角落。
讹兽眼里泪花翻涌。
只要有真挚的情感寄托, 作为福树的麦叮咚的灵魂就会被温养。承载期待与福泽,才该是真正的他。
讹兽扭过头, 得意洋洋地一甩辫子, 心里暗自期待旁人惊羡的神情。
惊倒是有,羡却是找不到。
陆世延捡起地上叶子, 而温双手抱胸靠在墙边,早已没了初见时候的傲慢。
苟糖, 本推着轮椅陷入沉思。手背被拍了拍,他俯下身,将耳朵贴在母亲颤抖的唇边。
“妈妈,我听不见。”
苍白的唇贴在耳廓, 多少年来,她第一次用清晰的吐字说:“这么长时间辛苦了,妈妈很对不起。”
妇人短暂的清明,随着亮点全部消失而消散。
唇角下陷,苟糖死死抿着唇,握着轮椅靠背的手用力到发白。
垂下头,他的刘海掩盖住所有的情绪。
“应该的。”
天空不知不觉已经泛了鱼肚白。
麦叮咚恍惚睁眼,重心不稳地后跌一步,掌心被带着薄茧的指腹蹭了蹭,随后被亲昵地牵引住。
喉咙微干,他侧首,正撞入钟陌执深沉复杂的视线中。
他看不懂其中意思,只觉得视线很烫,烫到他不知道怎么回应。
也许是因为熟悉的祈福之力,麦叮咚忽然回想起那段时间。
经历过阿婆去世的苦楚,他重新立于山头化为桃树,跟随本能润泽靠近的山林生物。
也不遗余力地帮助,那团在深海被禁锢的狼狈的初生黑雾。
他好像明白钟陌执为什么一见面,偏要说“属于你”,却说不出理由的原因。
钟陌执眼底融着浓烈情感。
轻柔地捏了捏麦叮咚耳垂,他保持着让对方安心的距离,浅尝辄止地做着亲密动作。
他不敢说。如果可以,他很想也变为碎片,彻彻底底和对方融为一体。
这样的想法过于强烈,以至于死死拧着眉毛,整个人焦躁骇人,叫人大气不敢出。
缄默不语,有东西却暴露了心情——
陆世延抽烟的手一抖,眼睁睁看着一朵纯黑、微亮、冒着亮起的蒲公英,从钟陌执肩头浮起,讨好地围绕麦叮咚打转。
半晌,它焦急万分地融了进去。
最大的信徒就在这里。
力量过于强势,麦叮咚不禁蹙眉闷哼一句。
钟陌执立刻松开眉头,挂着微不可察的浅笑。
“咔嚓。”
手机放下,卷发女生眨眼说:“对不起,太漂亮了。”
麦叮咚脸色微红。
陆世延一言不发地掐着烟,直直地走向马路对面。在大门紧闭的书报亭边,一辆车停着。
他敲敲车窗,缭绕烟雾从车内飘出。
“陈警官,这么晚不睡啊?”
“你们不也没睡。”
微光下,警官皱着眉,显然将所有异象都看了进去。但世界早已变了天,倒是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他走下车,犹豫一下说:“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暂时没有。”陆世延摇头。这些事哪里有普通人能帮上忙的。
谁知道麦叮咚忽然跑来,敲敲手机背面说:“有的。”
“小区群里有个人经常发奇怪信息,我之前就觉得怪,现在更觉得他是然山披着皮。如果能找到他,说不准有用。”
“而且。”麦叮咚看向时巫,“有他在,还能从物件上看然山的踪迹。”
清晨无声的街道,他的声音格外悦耳。
苟糖再次挂笑,“说的没错。”
“倒是有趣。”
“死鱼吸收负面情绪,你吸收正面的,就像它天生的克星。”
麦叮咚摇头,思忖了说:“我想去找‘重犯’。”
即使暂时清理干净芸虹,但短短一个晚上,腥臭的怨气味道再次弥散开来。
得加紧速度找到然山。
陆世延不吱声,一副别冲动涉险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