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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审,堂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位锦衣青年就是清河公,这个案子,其实是清河公的风评引发的血案。
众人看顾玖的眼神都变了:他是只手遮天的清河公,清河公啊!
这案情,听得顾玖眼皮一跳,原来是互殴,徐道长的功夫也不差,干儿子险胜。
他之前还觉得奇怪:干儿子打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不过下手一向比较有分寸,没把事情闹大过。
宇文这次可能是碰上对手,越打越兴奋,就忘了留一点余地。
案情清晰,且双方都无异议。
河南尹的判决是:斗殴滋事,各打二十大板。
念在徐道长有伤在身,他这二十大板,可缓期执行。
宇文乌菟龟致人重伤,再加五十大板,承担徐道长的所有医疗费用。但念在事出有因,有人当着儿子的面辱骂父亲,儿子怒极伤人,情有可原,再减刑四十大板。
干儿子要受刑,一共三十大板!
顾玖腾地一下站起来,发现所有人都看过来,便稳住,优雅地作揖。
“我这个义子,虽然做事冲动,但极有孝心。请诸君行刑的时候,手下留情,不要伤筋动骨,感激不尽。”
只是一个最简单的拱手礼,广袖舒卷之间,别有一股恣意风流的韵致。平和清泠的嗓音仿佛蕴含着什么神奇的力量,把四周躁动的凡心都洗练得洁净又柔软。
“义父,我皮糙肉厚,耐打,没事。”
宇文乌菟龟趴在地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在打板子之前,要先除去下裳,光着臀部挨打。
一向骄矜的小义父,当众温言软语地求情,让宇文乌菟龟一阵难过,比挨板子更疼。
顾玖揉一揉干儿子卷曲的红头发,心软嘴硬:“不打不长记性,你改了吧。”
两板子落下来,宇文乌菟龟闷声不响,连哼都没哼一下。
顾玖的眼圈反倒先红了,他别过头,不忍再看。
一众衙役早就收到河南尹的眼色,雷声大,雨点小。三十杖,只不过是意思意思。谁敢真打清河公的干儿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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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玖这副身子骨,当真是娇生惯养,十分金贵。
宇文乌菟龟受了三十大板,依然活蹦乱跳。顾玖跑了一趟衙门,吹了一点风,就开始头疼。
小狼崽又开始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了。
只是,这孩子可能缺乏和人正常相处的经验,不太会把握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很多举动,已经太过亲昵,甚至有冒犯到顾玖,可是小狼崽一点也意识不到。
顾玖病着,胃口不太好,一碗汤只喝了两口。
萧衡就端着他用过的碗,把汤喝得干干净净,还舔了一下汤勺。
顾玖沐浴,萧衡也会凑过来,要帮他搓背。
顾玖忍了又忍,终于在萧衡掌握不住轻重,搓得他背上一片火辣辣的时候,微微挑了眉:“阿鸷,这些事不用你做。太学的课业那么多,你不用温书的吗?”
萧衡怀疑,顾玖又在撵他走,但是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想笑一笑,或者说几句卖乖讨巧的话,让顾玖不要总是嫌弃他。但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最后说出口的时候,也只是一句干巴巴的:“温过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攻前期不太正常,下一章会解释原因的^^
第16章 寒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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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玖倚在浴桶壁上,看起来有些颓然。他的脸上拂着一缕青丝,发梢都吃进嘴巴里了,却浑然不觉。
萧衡伸出手指,想将那一缕青丝拨出来。
顾玖微微偏头,躲了过去。
萧衡来不及收手,指尖点在他的唇角,触到了一点点柔软润泽的桃花色。
空气凝滞了一瞬。
为了保护私密空间,顾玖坚持赶人:“书温过了,还可以再温一遍。君子六艺,也都要拿的出手才行。我沐浴时,不需要人服侍。”
萧衡紧紧地蜷起手指,莫名的慌乱,甚至有些懊恼刚才那冒冒失失的举动,生怕顾玖因此厌恶他。
他跳到嗓子眼的心又无限下沉,局促地说:“那我去温书。”
脚步声渐渐远去,顾玖缓缓地吁出一口气,全身放松,泡进热水中。
虽然都是男人,他有的零件,萧衡也都有。可他沐浴的时候,真心不喜欢有一双眼睛在旁边乱瞄。
顾玖病的不是时候,好在朝中有荀老太尉、以及顾玖的亲舅舅、定北侯、崔司空主持大局。新来的主簿傅先生也是个非常有魄力的文士,替他分担了不少压力。
他便安心地划水,早上去太极殿溜达一圈,处理一下紧急公务,陪陛下说说话。午时一过,就回府歇着。这样休养了几天,身体大有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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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衡的娘亲,百越女子白夷光发现:儿子的枕头是潮湿的。她怀疑儿子受了委屈,昨天夜里一个人偷偷的哭泣。于是求见清河公。
顾府别院,月到风来亭。暮春时节,乱红零落。
顾玖穿过垂花门,但见楼榭亭阁,高低错落。一个又高又瘦、颧骨也很高的妇人,梳着高高的十字髻,站在月到风来亭的台阶上。旁边一丛牡丹,开得正艳。
约在亭子里见面,主要是为了避免明天洛阳就出现新的话本子——清河公夜会小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