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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北俯首,轻轻吹去谢倦额发上沾染的一片清雪:“这需要学吗?我如花似玉的师兄就在我跟前站着呢,这话自然而然就从口里说出来了。”
谢倦将伞往贺北那边侧了侧,轻声道:“巧言令色。”
贺北伸手,与谢倦要伞:“我来打吧,师兄。”
谢倦抬眸,望了一眼五官愈发英俊的少年,心跳不自觉便漏了半拍。吵闹的北风在耳边霎那变的无声。他抬袖,摸了摸贺北的头顶,默默感叹:“个子怎么长的这么快。”
贺北伸手揽过谢倦的肩,将他与自己的距离拉的更近一些。笑道:“师兄喂的好呗。”
谢倦又打量了一边少年的身姿,道:“你才刚及弱冠,以后还会更高。”
贺北开玩笑道:“怎么啦,师兄怕我超过你?”
谢倦冷冷一瞥:“嗯?想什么呢。”
只听贺北极其不知羞耻道:“我还想再高点,再高点,晚上睡觉的时候,抱师兄抱的更容易一些。”
谢倦脸上泛起薄红,一记眼刀射过去,斥道:“闭嘴。”他自顾自往前走快了一些。
贺北撑着伞,紧紧追上他的步伐,生怕谢倦沾上一丝风雪。
“师兄,今晚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饿着。”
“拂衣心好狠,饿死我,你守活寡?”
“......”
软软糯糯的雪面似一块巨大的白豆腐,两人走过,在上面留下两串杂乱深浅不一的脚印。他们青丝覆雪,似白头。眉眼结霜,却各自怀揣着一颗炙热的心。
只有贺北知道,他与谢倦之间的距离看上去近在咫尺,但隔了整整一个轮回。
上一世,他尚是还算美好的年少时光在二十二岁戛然而止。谢倦的二十二岁,一定要继续好下去。他什么都不要,只需待在他身侧,哪怕做一道光影。他配不上光,姑且算是一道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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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过去,在贺北与几十位弟子的努力下,共同安插好十处的小型机关。
机关的位置较高,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只有启动它们时,才会在峭壁上看到忽而张开金色双翅,释放出漫天箭雨。
贺北委托叶遇仿造的那批银翼鸟,已经超过了他们原先约定好的交货期限。当他以为叶遇携款逃跑时,偶然听到,值守驿站归来的弟子在讨论,有一形迹可疑的老者被扣押在驿站好几日了,老者说不清要找谁,也不肯离开。
贺北亲自跑到驿站一瞧,发现所谓被扣押的老者果然是叶遇。
贺北瞧着焉巴似秋后芦苇的叶遇,忍笑解释:“这几日剑庄戒备森严,人人都本着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万的心。受苦了,老前辈。”
叶遇的脸色顿时黑沉的跟锅底一般,十分不悦道:“这个时候知道称呼老夫为前辈了?老夫一只脚迈进棺材板的人,上一趟这么高的山容易么。你若再不来寻老夫,老夫就真带着你那些玩意儿远走高飞了!这辈子也别想找到我 。”
贺北笑道:“您对我来说太重要了,这次是我疏忽。”叶遇这么好用的人,他是真舍不得错过。
叶遇面色依旧冷然:“加钱。”随后又情绪高涨地重复一便:得加钱!”
贺北叹道:“谁让你抠门,花点钱找人替你送上来不就行了。”
叶遇压着心头的怒气,没说话。
贺北眉眼挑起一抹厉色,伸出手来:“东西呢?”
叶遇黑着脸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银灰色的羽纹戒指,交到贺北手上。
贺北脸色一缓,弯嘴笑起。这时他倒是笑得人畜无害,将戒指美滋滋地带上,说声“谢谢。”转身就要走。
“等等,臭小子,你就打算让老夫这会儿子一人摸黑下山。”叶遇不相信贺北这么没良心,但贺北方才潇洒转身的时候,他可并未瞧见他有打算回头的意思。
贺北缓缓侧过半个身子:“不然呢?”
叶遇哭笑不得:“尊爱长辈,嗯?你父亲没教过你么。”
贺北思索片刻,摇头:“没有。”他兀自向前走了几步,忽而又转头道:“叶老头,不如你先在我们剑庄住上一日?”
叶遇一听这话,倒是有些心动。毕竟凤语剑庄是他一直想去观摩却没有机会去的地方。他假意犹豫一番,冷哼一声,微微点头:“还算你有良心,老夫就勉为其难在你们剑庄凑合一晚吧。。”
事实证明,叶遇想错了,贺北并没有良心。他一路紧赶慢赶,也只能瞥间贺北的一抹鲜艳背影。最后登山门前那几百层玉阶时,差点累死在上面。
进了剑庄,好景没看几眼,就被贺北带到了一个名为四野阁的地方。
叶遇没想到贺北的私人领地还挺大,心中猜测,他定然不是普通弟子。
夜里,贺北给他送了些热气腾腾的吃食,陪他喝了些好酒,三五下就把叶遇给哄高兴了。
只是叶遇高兴的太早,酒足饭饱没一会儿,贺北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贺北让他复刻一把钥匙。
“这钥匙最难的地方在于,料难寻。”贺北把钥匙递给叶遇。
叶遇见多识广,他一眼便认出这钥匙的材质是胡蔓族那边极高的雪山上,所孕育的一种独特晶体。他直言:“这种晶体就连黑市都极难买到,不是有钱就行。”
贺北神色变得正经起来:“嗯,你的渠道广,帮我多留意一下。这几日,你便先留在我们剑庄,帮我复刻这把钥匙,用一些相似的材料,复刻的越像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