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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北又问:“你要修仙?”
司姣道:“我为何要修仙,我本是仙,只不过,我为堕仙。河图洛书是我放置在人间的诱饵,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有人登上天阙亭,替我重回天道。你让我很满意,我们不如合作,各取所需。”
谢倦幼时看过神话志中的传说,堕仙者,罪孽深重。虽为仙体,却穷凶恶极,背负的都是不一般的血债。
谢倦则道:“亭外那些挂在树上的人,都是你杀的?”
司姣仿佛并不觉得那些东西有多紧要,漫不经心的回答道:“自然。他们都是从古至今登上天阙亭的凡人,只不过,他们太无能了,没有一个能助我重回天道。”
谢倦冷冷一句:“你这般人,不配重回所谓的天道。”
司姣笑道::“小屁孩,你懂什么。再者,我探你根骨至纯至善,但你身边这位可不是个好人,不照样与他结发为夫妻。我是天道的罪恶,他便是人间苟活的暴徒。你若想知道他过去都干过什么好事,我大可以让你看一看。”
“我不想知道。你不过是个画地为牢的囚鸟,叽叽喳喳,惹人厌烦。”谢倦是真的讨厌小屁孩这个称呼。
三人谈话间,贺北与谢倦的剑气已经逼近司姣身前一尺。
贺北只道:“最后一战罢。”
第134章 一剑斩凤翼
令司姣未想到的是, 入亭者,为贺北。取白子者,为谢倦。
司姣立刻猜出贺北的心思。他是怕入亭者为谢倦,她会对谢倦下死手, 亦或是用谢倦来威胁他, 替他一剑斩开天门。
贺北了解她的心性, 担心她再次鸟尽弓藏。
司姣对贺北道:“你放心,这次我真的不会杀你。因为这一次,是我重回天道最有可能的一次。你替我开天门, 而我,留你与他的性命。你若不替我开天门,我必将你们的头颅挂在这塔顶之上,日日风干。”
贺北冷笑一声,眸中的杀机不再掩藏, 目光如刃, 招招戳心:“我若不呢?”
司姣神色一凛:“那——便受死吧。无非是费些力气将你做成人傀, 在你气血耗尽之前,利用你最后一丝活人的气息,执剑斩开天门。再者, 像你这样的天才,天下比比皆是。将来还会有其他人登上天阙亭,到时, 我还怕不能重回天道?”她话音一落, 执掌抬袖, 手下已经化为碎片的箜篌竟然又重新塑回原先的模样。
根本看不出任何一丝碎裂过的痕迹。
司姣白袖一抹, 抚着肉眼无法看出的琴弦, 开始奏曲。
贺北已经站在亭外, 与司姣仅有三层长阶的距离。
他伫立在疾风瑟瑟之中,姿态稳落如山。红衣飘荡间,世量无双,美人如玉剑如虹。再也没有人能够有此能与天所比拟的气场。
他言:“听闻先辈传言,诛仙者,诛心无用。碎骨无用。废你金丹无用。而真正有用的是——一剑刺穿你的眉心,才能毁你根本。”
司姣指尖拨动琴弦,迎战时毫无畏惧之意:“来刺。”
弹指间,贺北与司姣决战就此拉开帷幕。
再无退路。
无数枚琴音被贺北的剑气摒绝于身外。
他的眉心猛然出现一抹金印,此金印好似一枚倒画的羽毛,隐隐约约闪烁着流光般的色泽。在他周身汹涌起一股强烈又霸道的气息,这样的气息浩瀚若星海,让人探寻不到边际,且谓之忌惮,害怕,与恐惧。
司姣手下的琴音不再缓慢有序,而是激增几分破阵之意。
她确实心生忌惮:“你入了武道天人之境......你早就能破宗师之境,偏偏留到此刻......”她不禁轻笑一声,对贺北竟然生出几分佩服。
贺北将破镜时刻留在此时,无非是因为破镜时人的内力与真气都会达到空前绝盛的顶峰。武道天人之所以被称作武道天人,意义和留在人间的神仙一个道理。
武道中最接近神仙之人,要比修仙者还要强上百倍。他们有破天门之力,却甘愿留在人间作一匹夫,他们贪恋人间烟火,又有一身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傲骨。
司姣道:“看来,你不需要那三枚白子,也可破镜。但你还是杀不了我。”她话音一落,紧盯贺北的双眸竟然在瞬间变色。
瞳仁变成雪花一般的白,且散发着一种奇异又耀眼的光芒。
贺北与司姣的“白瞳”只对视一眼,便感觉到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强扭着他的心脏,强烈的疼痛之余,他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接下来,意识到白瞳可怖之处的他第一件事,便是朝正在攀登塔顶的谢倦大喊一声:“拂衣,别去看她的眼睛!”
贺北从袖口撕下一截绯红布条,系在自己的眼眸之前。这样,他可以强制阻止自己与司姣对视。
这白瞳他方才只看一眼,便被抽走三分之一的内力与真气,且经脉也处于受损的阶段,但他根本来不及修复,只能与司姣继续对峙。
狂风卷来厚重的云层遮蔽住日光,视线所及灰蒙一片。到处弥漫着死寂之气,这样的死寂之气,与君萚所修的鸦杀比起要强烈千倍百倍。要想在这般压迫下登上塔顶,对于尚处于九品阶段的谢倦来说,犹如要一步过千山,实属天方夜谭。
他攀附在塔顶之上,风将他的衣诀、发丝吹得凌乱。但他从未想过要放弃。
因为他若取不到这三枚白子,贺北便会死在司姣手中。他死不死无妨,但贺北,绝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