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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得慢慢来,寻常求得心上人看一眼都要好长时间,何况是犯了错的他想叫心上人回头。
这种事儿可急不得,若再像从前那般,纪云川往后怕是根本不肯留下来。
其实纪羽也知道,纪云川能留下来,一方面是怕他伤害旁人,一方面其实也是有些心软的。
当然,这只是纪羽自作多情的猜测,也有可能纪云川的心软只是对荣国公夫妇,所以选取了最稳妥的一个方法。
若是这般……那纪云川是从未对他有过心软,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纪羽心如刀绞,痛苦地闭了闭眼,待睁眼看向一旁小千子时,眼中仍旧难掩痛苦之色。
他对小千子说:“去知会凌云寺一声,就说任太妃要去那儿带发修行,叫他们好生招待。”
小千子愣了一下,暗卫从任太妃和纪云川那儿听到的话,小千子是知道的。可小千子根本想不到纪羽竟然会答应下来,他还当以纪羽厌恶纪云翰的程度,定然也不会放过任太妃,没想竟然会答应任太妃的这个请求,且还不必纪云川亲自来说。
不过转念一想也能够理解,纪云川如今不愿意见纪羽,也知道纪羽早从暗卫那儿知道了他们当时说过什么,自然是等着看纪羽面对当时那些话该有什么反应。
有了纪羽的吩咐,下边的人做事也变得十分快,没两天便准备要将任太妃送出宫去。
任太妃走的那日,纪云川也去送了,远远便瞧见任太妃带了两个宫女,站在哪儿似乎是在等什么人。纪云川快步走去,路上略一打量任太妃,发现她只穿了一身素衣,发上也只簪了一支银簪子,十分素净,与从前那满头珠钗的模样十分不同。
纪云川走到任太妃身旁几步的位置便停了下来,瞥了一眼躲在不远处角落里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纪羽,没有对此生出半点反应,只对任太妃说:“太妃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往后去了凌云寺,还望太妃多加保重,兴许你我往后还有再见的机会。”
再见的机会……
若任太妃不打算回来,那就只有纪云川也到凌云寺去了,或是纪云川路过凌云寺,与她见上一面。
这般一想,任太妃也明白了纪云川的意思,点点头,说:“早日离了这樊笼,往后遍走河山,路过我那凌云寺,也好进来寻我吃一盏茶。”
纪云川没有多话,只点着头,又扫一眼任太妃带的东西,说:“被褥衣衫可带够了?凌云寺在凌云山上,比起这边要冷上不少,那儿的被褥想也没宫里的好,太妃还是多带一些自己惯用的。”
任太妃听着纪云川的话笑了起来,说:“我是去做姑子,又不是去享福,要那般好的做什么?你也别总操心旁人的事,多为自己做打算才是要紧的。”
纪云川笑着应下,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鲁王尚未处斩,若是太妃想……想见他,也可以去见他最后一面的。”
任太妃愣了一下,有些没想到纪云川连这个都在为自己考虑,她犹豫了一番,刚想拒绝,却看见纪羽从暗处走出来。
因着从前纪羽做过那些事,纪云川有些怕纪羽又发疯,便警惕地将任太妃挡在了身后。没想纪羽过来看都没看任太妃一眼,只定定看着纪云川,说:“我现在便叫人去安排,叫任太妃见了纪云翰再走。”
纪云川看着纪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拒绝还是说些什么,他转头看一眼任太妃,想听听任太妃的意思。而任太妃也是拿不定主意,略一犹豫,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任太妃去见纪云翰的时候,纪云川并没有跟过去。
纪云翰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他还没有大度到连害死自己的人都原谅。连纪羽他都没有原谅,今日他怎么可能还跟着任太妃去看纪云翰。
送纪云翰最后一程这件事,该由任太妃来做,而不是他。
纪羽见纪云川站在一旁明显兴致不高的样子,小心地走到他身边去,同样小心地看他一眼,说:“我知道你恨他,我会替你报仇的。”
纪云川瞥了纪羽一眼,淡淡道:“你不必为我报仇,你只需要依照大庆律法行事。”
纪羽明白纪云川的意思,纪云川只想要让纪云翰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而不是仅仅为了报私仇而杀了纪云翰或者将他贬去守皇陵。
只是对纪羽来说,他更想要为纪云川报仇,而不是拿什么律法公道出来。
他的眼里心里只有纪云川,至于旁的什么,在他心里都不算什么。
此时的牢中,任太妃站在牢房之外,看着地上的纪云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母妃也觉得儿臣错了吗?”纪云翰眼睛红红的,抬眸看向任太妃的时候引得她一阵心疼。
可心疼归心疼,纪云翰确实是错了。
任太妃别过头去,抹了把眼角泪水,抿了下唇让自己稍稍冷静一些,才对纪云翰说:“你自然是错了的,杀人如何能是对的。”
纪云翰不敢相信地看着任太妃,突然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牢房边上,看着站在外边的任太妃,说:“可他那时候只是一个宫人,甚至还是一个有罪之人。”
任太妃眯起眼来看着纪云翰,许久才轻笑一声:“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哪了。云翰,收起你的高高在上,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你一个没什么实权也不受先帝宠爱的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