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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诗青无奈道:“可是,我想知道郭师傅的内心。”
郭师傅愣住:“你想知道我的内心?”
苏诗青点头:“郭师傅您,是位武师吧?”
郭师傅惊讶道:“你看出来啦?”
邵二雪越发惊喜,看来,这人对作画确实有点造诣。
郭师傅觉得好奇:“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今日也不是武师的打扮,这个年轻人是如何看出来的?
苏诗青说道:“您的精神气貌、神态还有骨骼肌理均与常人不同,手上的老茧也是常年累月习武造成的,所以晚辈认为您应该是位武师。”
“哈哈哈!”郭师傅笑了起来,赞赏道,“不错不错,你分析得很在理,我的确实是武馆的武师。”
苏诗青惊叫起来:“笑了!您终于笑了!”
又对着郭师傅观察一番后,他立刻回到桌案前,熟练的铺纸,然后用炭笔勾勒出线条,一位气场全开的武师逐渐跃然于纸上。
他已经对郭师傅的形象默识于心,不怒自威、慵懒霸气,这便是他想要的感觉。
邵二雪想开口询问,却看着他专注地研磨,铺纸再重新用毛笔描摹,似乎无暇顾及旁人,于是静静地等待着,不敢发出声音。
日渐西斜。
基本画完肖像后,苏诗青的内心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一时抓握不住,于是停下笔久久的立在画稿前,一动不动,苦苦思索起来。
犹豫再三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在人像的脚下动了几笔,紧接着,一个歪倒的酒坛子出现了。画完之后,他在空白处题了一段字:岁月逝,忽若飞,江湖游,酌桂酿,今朝有酒今须醉,行歌独乐,荡气回肠,嗟呼!且不知天地间有我,剑痴狂!
交上画稿时,苏诗青内心无比忐忑,不知这样一幅张扬的肖像画,能否获得邵二雪的赏识。
邵二雪见到画稿的那一刻,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画像上,微醺的郭师傅手里舞着把寒气逼人的宝剑,气势如虹,动作飞腾,形如捉兔之鹘,神如捕鼠之猫。根根乱发虬须张扬毕现,整个人气场全开,虎步生风,这样气势逼人的郭师傅,简直就是从现实走进画中的。
再看画技部分,衣褶线条遒劲果敢,棱角分明;人物的表情刻画得入木三分,线条圆劲,有种细腻的真实感;眉目须发更是刻画得细致入微,根根分明;面部用色也很大胆,红黄相间,不同的风格组合在一起矛盾却又浑然一体。
放眼古今,所有的肖像画要么正襟危坐,要么站得端端正正。像这种放肆大胆,简单直接,却又真实细腻的人物肖像,从未见过。
就连郭师傅看到这样的“自己”都忍不住啧啧称奇:“这就是内心的我吗?”
看得他都忍不住想要回去大醉一场,再拿起宝剑挥舞一番了。
邵二雪目光灼灼,盯着苏诗青问道:“你这画法,师承何门何派?”
苏诗青被邵二雪注视着,犹如泰山压顶,忙低下头去,答道:“回大人,这画法是学生自己琢磨出来的。”
邵二雪拿着画稿的手一颤:“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是,学生见雕窗师傅在木板上雕刻过人物像,觉得那刀法凌厉,线条突出,便尝试着将其转化成衣褶的折线画法,今日见到郭师傅,觉得合适便用上了。”
邵二雪凝视着画稿久久未语,心中止不住地感叹,这位少年已然超越了常人对作画的天赋,若能悉心栽培,再过几年,说不定会超过自己。
见邵二雪表情如此严肃,苏诗青不敢再抬头了,其他两位考生更是不敢言语。
郭师傅忍不住提醒道:“主鉴大人,你觉得这三位年轻人画得如何呀?”
邵二雪舒展开眉眼,对三位考生说道:“稍后下官自有定夺,烦请三位考生去前厅等候。”
“是,主鉴大人。”
三位考生行过礼后,一齐离开后堂来到前厅。
郭师傅望着苏诗青的背影,抚了抚胡子欣赏道:“那个年轻人,前途无量啊,你觉得呢?”
“晚生也是这么觉得的。”
邵二雪笑了笑,星眸里也满含着笑意,他朝郭师傅拱手行礼道:“今日多谢郭师傅前来帮忙,请您移步茶室稍等片刻,晚生为您准备了些茶点,等晚生忙完之后再回来找您。”
“哈哈!好。”
离开前,郭师傅还不忘嘱咐道:“那小子是个人才,你可得好好培养啊。”
“晚生明白。”
那小子……何止是个人才,每次都能毫不费力地让人感到震撼。包括画铺那次,仅凭观察,便将他研习多年的画法学了个十乘九。虽然他当时对那幅赝品嗤之以鼻,加以诋毁,但也不否认复制之人的厉害。
一刻钟后。
邵二雪拿着盖好章的公文来到前厅,宣布此次复试的结果。
苏诗青怀揣着不安的心,迫切的想知道自己是否入选。
“王仕维,通。”
一句话,当场给苏诗青泼了盆冷水,整个人从头寒到脚。
邵二雪将公文递给那个名叫王仕维的考生,说道:“一个月后,去参加会试。”
“谢大人!”
王仕维赶忙接过公文,激动得双手都在发抖。
苏诗青愤懑不甘地看着那份公文,心中嫉妒万分,百味陈杂,难道自己真的没有进图画院的资质吗?多年来的努力与自信被彻底击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