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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大臣便看着霍戎不时面露笑意,眨眼之间又陡然阴沉……
直到君后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内阁大殿之外,陛下才渐渐恢复成议事状态。
……大婚之后的陛下,倒让人愈发琢磨不透了。
商沅送完汤,捶着腰回宫了。
不知为何,他的身子这几日总是很疲乏,白日睡不醒,站一会儿就腰窝泛酸。
小进看着连连打哈欠的商沅道:“君后困乏了?奴才去叫肩舆来抬您回宫?”
商沅缓步走着,摇头道:“不妨事。”
在宫中,众人都是步行,也只有帝后可以出入时乘坐肩舆了。
商沅既不愿接受这身份,自然也不愿沉溺享受君后带来的特权。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一侧的宫墙传来隐约的男子哭喊,听得人心头微微发颤。
商沅看了看那明显破败不堪的宫墙,缓缓皱紧眉头:“这里有人住?”
“这是之前渝美人的住处,他当时很得先帝喜爱,可惜鬼迷心窍犯了错,被日夜囚禁在高墙之内,人已经疯癫了……”
商沅这才想起,霍戎的父亲出了名的好色,常常下江南带来美人,能进宫的甚至还是少数,这个渝美人应该还算是比较得宠的。
商沅不禁问道:“他犯了什么错误?”
“渝美人么?他犯的罪,是个男人都忍不得,此人本是一个铁匠的男妻,勾引先帝后得以进了这宫廷,可谁知不过几个月,他的肚子竟然一日比一日大了起来……”
“原来他在和陛下有来往之前,已经怀孕了,只是这男子怀孕,初期三个月并不明显,因此才能瞒天过海,但是三月之后,那肚子就一天一个样子了……”
“一看月份,明眼人都晓得那不是婚后有的——”
“他本该是凌迟处死,但先帝却没有杀他,而是将他囚在这冷宫高墙之内,到最后他已被折磨得疯掉了……”
商沅一怔。
他登时想起昨晚的梦了。
梦里,他的肚子几日之内如吹涨了的气球,一日大似一日。
而暴君的眼神阴戾,把自己堵在墙角逼问……
商沅赶紧摆摆头。
他这几日,怎么总是自己吓自己。
*
商沅回到内殿,瞧了瞧空掉了的食盒。
想着暴君配合喝汤的模样,嘴角竟然微微上翘。
说也奇怪。
看到热乎乎的汤被霍戎缓缓喝掉,心里竟滋生出莫名的零星雀跃。
啊这……商沅立刻强迫自己去想暴君杀人时的冷峻模样。
霍戎在书里就是个杀人狂魔啊,自己怎么能因为嫁给他,就忘掉他的真面目呢!
更何况此人还狼子野心,怀了逼他生太子的心思!
商沅悲愤的想,后宫生活匮乏,他眼里只剩一个暴君,所以他更要警惕暴君的缓慢入侵!
商沅想了想,叫来了纸和墨。
他提笔,发挥灵魂画手的最高功底,画下四张暴君给他留下心理阴影的经典场景。
第一张,暴君让海东青吃人舌头,第二张,原书里的暴君砍他脑袋,第三张,暴君把女子当柴扔进炉中,第四张,是梦里暴君把他堵在墙角逼问他孩子是谁的……
每日对画一省,保心保命。
这样在演娇妻时,才不至于把自己玩进去。
商沅一口气画完了这几个画,又忽觉不妥。
现在他不是在国公府,而是在宫里,和暴君同床共枕!
也怪他画技出众,这四张画上,暴君特别传神,而且看上去完全是大写的凶神恶煞……
要是霍戎瞧见了,没准龙颜大怒,第二张画即刻实现……
商沅一抖,决定要把这些提神醒脑的画作藏好。
他左顾右盼,拧紧了眉头。
殿内哪儿都不安全,而他想找个既能顺手找到,又较为隐蔽的地方。
商沅想了想,决定藏在床下——
悄悄蹲下身,却登时一怔。
哦豁。
床下早已有了个上了年头红木匣,上面还挂着精致同心锁,显然是很珍爱的样子。
一般这种东西,里头定盛着不少私藏的定情物件。
商沅:“???”
这是帝后大婚的床榻,谁都没胆量私藏这玩意儿,此事八成出于暴君之手。
难道……暴君心里早就另有其人了?
商沅挑起眉心。
即便如此,他这个被迫入宫,还藏着马甲的君后,也没资格过问吧?
商沅看到那匣子,放弃了放在床底的选择,转而将那几张画藏到了枕头之下。
每次将要假戏真做的时候,他都要躲在被窝里看看这几幅画清醒清醒。
好认清暴君的真正嘴脸。
商沅将那画藏好,在床上幽幽叹口气,就拿今日来说,他头上也还悬着一个任务。
霍戎给他安排了两样事务。
一是煲汤,二是暖被。
他今夜,注定逃不过给暴君暖被窝。
不过眼看晚上就要到了,暴君却还没出现。
商沅倒觉得正合他意。
毕竟暖被窝这种事儿也挺羞耻,他可不想傻乎乎躺进去时,被暴君拿眼直勾勾看着。
暴君最好等被窝热了再来,而他,只需要留给暴君一个热了的被窝!
商沅硬着头皮钻到了龙床外侧,昨夜新婚,暴君便躺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