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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这汤陛下究竟是喜欢还是厌恶,只是他向来会把陛下和君后的相处事无巨细的报给商阙。
熬汤之事说了之后,商公子反而笑起来:“你说我那哥哥每日都会给陛下熬汤,陛下还甚是喜欢?”
小满忐忑的答了句是,等候商阙吩咐。
商阙却若有所思的想了半晌,只说了这蟹黄鱼丸羹是陛下喜欢的,让自己说给商沅,务必让商沅多做多送几次。
小满记下来便照着做了。
商沅虽然刚进宫,但对给霍戎的吃食上也很有几分警惕:“蟹黄鱼丸汤,陛下能喝的惯么?”
他记得有人会对海鲜过敏,谨慎起见,还询问了一旁的冯公公。
“这汤没问题,陛下秋日向来爱吃蟹。”冯公公笑道:“而且啊,小满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论起来,比我呆在陛下身边的年限都多呢,您听他做这道汤羹,倒是没错。”
商沅听罢,微微沉吟——
冯公公算来是暴君身边最为亲近的人,但也不是从小一起照顾的。
按理说,皇子们打小便会有四五个贴身太监,可纵观霍戎身侧,皆是近几年的新人——
可以说,这些人对霍戎的过去一无所知。
除了原书里的交代,商沅根本不知该向谁打听,更别说刺探暴君和原主之间的关系了。
商沅望着小满,沉吟试探道:“小满公公是伺候陛下年限最长的太监?那陛下身边之前的人都——”
冯公公叹口气,压低声音道:“咱们陛下之前不得宠幸,蛰居冷宫时,常年在身边伺候的也只有两个小太监……可后来陛下去了边关,功勋卓越,却被诬陷为造反,唉,身边的人也都被扣了谋反的帽子,听说那些贴身照顾的人,死的死,伤的伤……”
“陛下后来起于军中,才又重新点了我们这些人……”
这些话,也是冯公公听别人说的。
别人说的更可怕,说什么之前陛下身侧的人,都被君后下狱逼供,折磨而死……
冯公公见惯了商沅云淡风轻的模样,当然不信少年会做出那种心狠手辣之事。
冯公公又悄悄看少年的表情。
少年侧脸精致,正专心和小满商讨菜谱,努力一步步跟随着学。
听了他说了这番话,君后完全没有看到任何心虚慌乱之色——
冯公公松了口气,他就说嘛,那种可怖之事,怎么会和如此温柔无害的君后扯上关系呢。
*
将汤熬好,商沅没有忘记至关重要的最后一步——
他掏出了自己这几日准备好的“暗恋笔记簿”,在上面悄悄写上一笔,努力树好自己满心满眼都是暴君的人设。
“今日给阿戎试熬了新汤,不知他是否可口?每日熬汤给心爱之人,看他一饮而尽,是最快意之事。”
商沅写罢,不由得给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
他还真可作可舔,扑朔迷离。
可他有什么办法?
要想洗白下药一事,他只能拼命往爱你在心口难开的路子上越走越远。
不止熬汤,商沅还努力回忆了和暴君所有的交往细节,都记在了这“暗恋笔记簿”上,努力将事情圆起来——
“被太子逼迫下药刺杀,怀揣利刃却难下手,索性和他春风一度,和有情之人做快乐事,阿沅无怨无悔。”
“他是天子,阿沅却是如尘埃一样的所在,全靠迷药侥幸一度春风——想来真是愧对曾经的旧情,从此后,只想把这思慕埋在心底,免得他晓得后厌弃……”
“哎,陛下果然痛恨那下药细作,我要保守好这秘密,性命事小,让阿戎厌恶事大,不过那是陛下的第一夜,我们倒是不谋而合……”
“终于和陛下大婚了,可我只能躲闪而已——孩子已两月,难耐折腾,纵容日夜贪恋陛下,也唯有忍耐,阿沅无错,只是想和陛下有个孩子……”
商沅看着之前写的小作文,差点原地尴尬到窒息。
这是他花心思打造的利器,准备前脚招供了孩子,后脚就甩给暴君看……
商沅兢兢业业,还打算找个机会故地重游去太学一趟,做戏做全套,把之前求学时期的“暗恋心理”也做一下……
*
卫国公府,商阙望着前来禀告的小满,缓缓道:“汤的事情还算顺利?”
小满道:“君后没说什么,今日熬了汤,就如同往常一样,给陛下端过去了。”
商阙脸色一变:“他没有任何反常?”
小满一怔,仔细想想,还是摇了摇头。
商阙冷笑一声:“那就奇怪了,没有反常,就是最大的反常。”
“蟹黄鱼丸汤,那是之前霍从冉最喜欢喝的汤,我那哥哥前几年,为了讨好太子,每日都会给他熬——如今你给他说这个汤,他却没有丝毫避嫌,还乖乖熬给陛下……”商阙冷笑道:“你说此事,是不是极为蹊跷?”
小满思索道:“的确奇怪,之前君后在陛下身边当细作,好几次都和奴才打过照面互相配合,奴才本还担心,他这次弃主投靠陛下,会将奴才供出来,后来君后一直没指认,奴才还以为他表面入宫实则心向太子,正在暗中筹谋反击,可今日却觉得,君后宛如变了一个人,如同不认识奴才一般……”
商阙若有所思,将商沅所做之事细细的在脑海中盘桓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