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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白锦浓再不懂事,也没有选择在这时候跟袁枚顶嘴,他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像是没有力气折腾一样闭上了眼睛。
原本袁枚还担心小孩儿身体素质不好,得过两天才能退烧,结果第二天白锦浓就开始活蹦乱跳了,见他烧退下来了,袁枚说:“那我去工作了,你一个人在家别乱跑,过两天开学,你想想带点什么东西回去。”
白锦浓随口回道:“还用带什么东西,不就那些吗?”
袁枚骂他不开窍:“不得给你霍叔叔跟少谦带点礼物回去?你闲着没事到周围转转。”
白锦浓嘟着嘴想,霍叔叔才不会要他的礼物,至于霍少谦,他才不要给他呢。
不过这么想着,吃完饭白锦浓还是说上了街,他来到曼哈顿的最著名的第五大道,艺术馆博物馆之类的转了转,看见还有街头卖艺的艺人,顺手扔了几个刀的纸币,逛完了之后并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直接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袁枚下班问他出去了吗,他说出去了,但没买东西。
袁枚就瞪了他一眼说:“我就知道,你不爱干这些事,你霍叔叔真是白照顾了你一年,小白眼狼儿。”
白锦浓听完哼哼两声,也不反驳,转过头就进屋去了。
袁枚在后面干瞪眼,不过说了两句,这还来脾气了?
两个月不到,母子两人之间的温馨退去,已经演变成每日的唠叨跟不耐烦了。
对此,袁枚已经觉得自己够忍耐的了,人家的爸妈,孩子一放假也就头三天拿着当个宝儿,之后照样狗嫌猫不理,她家这个好歹是在她跟前宝贝了一个多月,再待下去,差不多也要臭了。
“你们学校什么时候开学?”饭桌上袁枚问。
白锦浓说:“九月1号去报道,怎么了?”
“九月1号,还差不多七八天了。”袁枚数算着,接着说,“这样,你明天收拾收拾,我给你买回国的机票。”
这实在有些突然,白锦浓停下埋头吃饭的动作,抿着嘴说:“这么快就回去吗?”
这样的语气就跟恋恋不舍似的,袁枚笑了:“快开学了你还要赖在这儿?再说等年底的时候公司差不多就要移到国内去了,到时候妈妈再去找你。”
“不能晚点回去吗?”
“听话,小浓,你要准备的事情还很多。”
这话虽然不假,可白锦浓总是对回国这件事有些担忧似的,打从吃完饭开始就有些心不在焉。就这么在屋里转来转去,没头没脑地拿起一样东西,发现不对又放下。
袁枚觉得这可能是回国焦虑症,毕竟要突然换一个环境,没多久还要认识新学校新同学,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儿。
但不管再怎么焦虑,回国这件事都是迟早的,第二天袁枚帮着白锦浓收拾东西,又带着他去了外面玩了一天,到了第三天她去机场送机。
临走的时候袁枚眼眶有些红:“好好照顾自己,等这边事情结束了,我会去找你的。”
大概岁月是能够让一个人发生改变的,以往的尖锐暴躁已经很少出现在袁枚身上了,与家族脱离关系,远离国门,最后与相伴二十几年的丈夫离婚,这都是她自己做的决定。
失去了这么多,她曾经孤傲地觉得永远不会后悔,可每当午夜梦回,想着袁老爷子还在时的欢声笑语,想着她一去不回的青春,想着破裂的家庭关系,也不禁掩面而泣。
好在,还有小浓在她身边。
他已经越来越懂事了。
让人心疼。
母子两个在机场相拥,之后袁枚松开他,挥了挥手:“有什么不开心的就给妈妈打电话,还有你霍叔叔,他总会帮你的。”
白锦浓点点头,有些不舍地转过了身。
离开一个多月,他就要回去啦。
另一边,霍闻远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半个小时之前,一个部门经理的产品介绍PPT直接乱码崩溃,导致会议被直接耽误了,那个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还在瑟瑟发抖地道歉,办公室里的气氛也肉眼可见地压抑沉闷,男人的表情已经可以用泼墨来形容了。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忽然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
“喂?”男人接起来,面色似有缓和。
那边袁枚刚从机场出来,边开车边打电话:“小浓刚刚坐上回国的飞机,你要有空就去接他吧。”
“是今天吗?”霍闻远猛地坐直了腰,也不管下面众人惊愕的反应,连连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会准时去接他的。”
这话说完,男人就挂了电话。
而秘书李芸惊奇地发现,原本脸色阴沉的男人在接完电话之后表情立马变得有些激动,没错,是激动。
这简直就是件稀罕事。
是什么人能让这个八风不动的男人激动成这样呢?
李芸没来得及思考这些,接着就听见自家老板说“散会”的声音。
不止她,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这、这什么都不追究就散会了?
他们哪知道男人此时心里的忐忑和紧张,拿着手机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接着打开跟少年的通话界面,犹豫了会儿给人发了句:
到地方了给我打电话。
我在出机口接你。
发完之后,霍闻远发现自己居然手心冒汗,他吐了口气,接着给家里的刘妈打电话,跟她说小孩儿明天早上要来,嘱咐她去外面买些菜,明天一块儿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