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白对此皆不知情。
    因为，此刻他陷入了一场十分长的梦境之中，梦里他是不应山的峰主，是萧无的师尊，是沈辞，亦是后来穿越了的沈书白。
    他觉得有点可笑，却也觉得情理之中。
    业障和因果逐渐开始蔓延。
    徐随是最先感知到魇落存在的人，走得时候悄无声息。
    齐白在徐随离开的瞬间，也是睁开了眼。
    他要等的人，也到了。
    总得赴约不是。
    *
    外界，玄明宗。
    鲲道子疯了一样冲进了顾一的大殿，想要阻拦顾一去天妖裂谷。
    “师兄，为什么。”
    分明一向都是不着调的人，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也偷偷红了眼眶。
    从小仙峰的结界再次打开，已经有三日的时间了。
    期间，玄明宗不是没有召开过宗门大会，可是，却依旧阻止不了被漫天流言冲昏了头脑想要去寻找机缘的人们。
    这是顾一不得不去的理由。
    结界之门在天妖裂谷，还这么巧，连天妖裂谷之下的因果都屏蔽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鲲道子这几日也是一直在试图相处一个解决之法，然后，就等来了顾一要亲自动身前往的消息。
    所以他出现在这里，甚至连道袍都没能好好地穿上。
    顾一也是难得见自己的师弟这般模样，伸手帮鲲道子理了理不太整齐的衣襟，叹了口气。
    “这世道，总得有一个清醒的人站出来吧。”
    “那为什么一定得是你呢？”
    他这个问题问得犀利，对上鲲道子仿若能洞穿一切的目光，顾一生平第一次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告别。
    “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说过，相较于所谓的真仙遗址，我觉得小仙峰更像是一个‘器’吗？”
    “这个‘器’沉寂了这么多年，却偏偏在此时如此反常。”
    “阿鲲，你觉得，我们能逃得了吗？”
    顾一十分难得地叫了这个名字，这还是当初师父将他们捡回来时给他们每个人取的一个小名。
    “并且，阿鲲，这几日玄明宗下的异样，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
    他是七个人里最早被师父捡回去的那一个，也是和师父相处时间最久的一个弟子，对于玄明宗之所以会建立在此处，并且后来废除掌门制，只存长老制，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只是当时毕竟年少，对很多事情也一知半解，师父的牢骚也好，叮嘱也罢，均是记不太清了。
    若不是这几日察觉到了玄明宗下的异样，顾一说不定永远都回想不起来。
    鲲道子自然是察觉到了，他修的就是大道，有时候也能窥得半分天机。
    “我们这个世道，其实早就乱了。”
    看鲲道子一副明了的表情，顾一便没再多言，有些事情，现在说出来不过是徒增恐慌罢了。
    玄明宗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日彻底消失，但是那又如何。
    他总得先做好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才是。
    这次，顾一再走，鲲道也也没有再拦，只是在无人看见的角落，他死死握着自己的拳头，逼着自己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一场没有硝烟的大战，伤亡得往往更加惨重。
    因为，他直面的是人心。
    顾一到天妖裂谷的时候，这里已经围了密密麻麻赶来想要分一杯羹的修士。
    若不是有皇族几大高手坐镇此处，想来他们都已经进去了。
    尽管如此，裂谷旁边还是立着不少的熟人。
    而其中一人吸引了顾一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几乎没有什么修为的妇人，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衫，头上别着一朵淡紫色的珠花，立在崖边，看起来沉默且庄重。
    是萧府的夫人。
    如果顾一没有记错，这位夫人不管是修为资质还是实力，皆算不上出众。
    难道，此次也想凑一个热闹吗？
    不等他多想，一道全身穿着黑色斗篷的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打量的视线。
    那人遮住了样貌，直觉却灵敏得惊人，顾一心中暗暗吃惊，而在他吃惊的同时，其实也有不少人都已经注意到他了。
    还是在他刚来的时候。
    大家因为顾一的那句话，已经被拦在此处三日了，难免心生怨念。
    毕竟是机缘，当然是谁抢到就算谁的了。
    尤其是口口声声劝阻他们的顾一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这可相当于引燃了炸药。
    一时间气氛都躁动了不少，伴随这一些难听的话响起。
    “什么嘛，还以为玄明宗的人有多清高，这仙人的‘羹’，还是忍不住来了啊。”
    “就是就是，这可不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吗？”
    “还故意说那样的话吓唬我们，怕不就是想要独占机缘。”
    “唉，算是看透了。”
    猜测的声音，质疑的声音，辱骂的声音，顾一通通忽略了。
    他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魇落应该也是被逼急了，才会连小仙峰这个筹码都顾不上了，他所做的一切，想来不过是为了能让自己彻底出世。
    顾一此次前往的目的，就是要在魇落彻底得手之前，将小仙峰的结界破了，这样说不定还能拖得一时半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