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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裴誉到底知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可见他身姿矫健,冲她的方向微微一笑,而后夹了夹马腹便走了。成宣四周的小姐姑娘们都惊呼起来,每个人都在争着抢着道:“世子在冲我笑!”
“哪有!世子明明在对我笑!”
成宣明知裴誉不会再回头, 她还是咧开嘴,像个小孩儿般傻傻地笑了起来。
我会一直等你, 你一定要平安归来。为了让你能在定西心无旁骛地迎战西凉人, 我一定会好好守护永安城的百姓,不会让天机道的阴谋得逞。
眼见裴誉的身影已远得看不清了,成宣不等人潮散去, 已挤了出去。昨日给薛伯父写信, 了解当年的真相是第一步,接下来计划的第二步, 得是找帮手。
天机道能在她去过教坊司后,马上便找上门来警告自己,肯定是每日都在牢牢监视她。若要摆脱天机道埋下的眼线,她便不可能每事都亲力亲为。
可这偌大的永安城里,能信得过的人,成宣想来想去,只有两人。得把他们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这样才能尽可能减少顾玄对她的怀疑。
可顾玄连她住在哪儿都知道了,在何处见面才是最安全的呢?
想了半日,她终于想出一个法子。如今鬼火案查了过半,大理寺的人不必每日去长年殿中,她只要看准机会,把人叫到安全处即可。
因此,许如千和延景用过午膳后,皆是一头雾水地来见她。说“来见她”也不大对,应当是她和延景来见许如千。
毕竟,这儿可是许如千验尸的处所。
长几上还躺着最近永安城里刚发现的尸身。几人都已见惯不怪,因此坐在一旁议事也不觉害怕。只是延景仍觉得有些异样,他瞧了一眼一旁的男尸,忍不住鬼祟道:“成大人,何事要如此隐秘,得到此处来商议?”
成宣确保验所的门已闩紧后,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她也是想了许久,该怎样将此事和盘托出。自己是顾淮之女这一点,自然是决不能透露的,否则会害了他们。
许如千见她好似还在思索要如何开口,便瞪了一眼延景:“成大人叫我们来此处,自然有她的用意。你催什么?”
延景被她那样一瞪,立刻道:“当然,许姑娘说得有理。”
成宣深吸一口气,再三确认门窗都关紧了,这才背对着男尸,道:“是这样的。其实,我是个女子。”
那被开膛破肚检验又缝合的男尸,此时都不如成宣轻飘飘的几个字来得惊天动地。
延景和许如千楞了不知道多久,许如千才敢问出口来:“你说,你是女子?”
成宣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我是假扮男子,进入了岷州府当推官,后来又来到了大理寺。我,我想为我爹的死查出真相。”
许如千总算解开了心中谜团:“怪不得裴大人一开始对你的态度那样奇怪,好像在故意难为你。后来又对你关切得很。”她好似在故意作弄成宣,促狭笑道:“看来,裴大人一早就知道了吧。”
“我第一回 见你的时候,还觉得你特别文弱秀气,但从未往你是女儿身上想。”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愉快得很,“你早该告诉我,那咱们在大理寺便有个照应了。”
成宣拼命点头。许姑娘大概是忘了,那时候还因为延景未曾当上评事而记恨自己,若知道她是女子,还不把她当作情敌。
延景这时才回过神来:“成大人是女子,那……”他本来看不上成宣,她无故进了大理寺,还当了评事,后来他也是因为被她探案的手段折服,才心悦诚服地跟着她。
如今知道她竟然是女子……那也没什么,延景心怀坦荡,道:“那也没什么。成大人是因为探案有本事,不管男子女子,咱们都是大理寺的好同僚,绝不会透露半分。”
就这样?成宣还以为他俩会因为无法接受,自己还得编出些什么借口,好让他们愿意趟这趟浑水。不曾想……成宣差点就潸然泪下,她一拍桌子,又抱拳道:“两位仁义,成宣记在心底。今日,我还有话要说。”
还有比你是女子更吓人的事?延景和许如千早就不怕了,异口同声道:“成大人就直说吧!”
成宣就跟说书老先生似的,因为这故事缘由太长了,有些只有她和裴誉知晓
。因此,她便从人俑案里,冯七之死和天机道的牵扯,还有裴誉追查魏正元案,因为他勾结西凉之事,一直追查到了晁寺正身上,以及这几日,她在永安城四处奔走,追查舞姬阮阮身上的可疑之处一路讲了过来。
而且,她已掌握了线索,怀疑舞姬周阮阮和晁凌之女晁睢宁有关联。
那两人已听得目瞪口呆,成宣接下来要说的,更令他们瞠目结舌。
“我见过了天机道宗主,他知道我是女子,并以我的身份要挟于我,让我不要追查李珣之死的真相。”
“此事和天机道又有何关系?”延景问时已是勃然变色。如今天机道势力蔓延整个大梁,甚至隐隐有进入朝廷之势,若牵涉西凉,那可不是什么小事。
成宣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怀疑,天机道勾结西凉二皇子,以鬼火之法杀死太子李珣。这样,西凉便会对大梁出兵,二皇子和天机道便可坐收渔利。”
此话不啻于一声闷雷,把延景和许如千惊得浑身冷汗:“你这推断,可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