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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怪不得在他年少之时获救之后,常常都会有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这渭水河边、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女子救他上岸?
不然,为何那名女子总是找也找不到?
到了后来,那时候还是个少年的冯樑,最后也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当初冲到河岸边上、在半梦半醒中看到的那个模模糊糊的白衣身影,到底是不是自己那时候在濒死的情况下,看到的一个幻影?
是梦吗?不是梦吗?
那几年之中,怎么也找不到那名白衣女子的冯樑,常常就在自己心底里发出这样的疑问。
他觉得那是上苍在怜悯自己,所以赐给了自己一个最美的梦境!他又觉得那是上苍在捉弄自己,所以让自己怎么也触摸不到那个梦境……
直到他偶然的一次,在这渭水河边又遇到了白园儿!
误把白园儿当做自己那个梦中求而不得存在的冯樑,当真是大自己这一辈子所有的感情,还有所有的温柔,全都注入了她的身上。
白园儿不只是白园儿,还是代表着冯樑心里面那个最遥不可及的梦想。
现在……梦该醒了!
冯樑最后再看了一眼自己面前那条浩浩汤汤的渭水河,终于是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再也不带一丝一毫的留恋,疾步往自己军营的营帐中走去。
在他手心里面,捏着一份记录着白园儿生平事件的文簿,此时正在随着河岸边狂风吹拂下,“哗啦啦”的文页上下纷飞,但是有一角却始终被冯樑紧紧地攥在了手心中,纹丝不动。
冯樑此时攥着文页的手指,已经用力到了发白的程度。
无声的愤怒!
“啊!将军,您回来啦!”
白园儿被冯樑一起带到军营之中,此时正独占了一座营帐,把自己所带来的奢华家具、以及各种华贵的衣衫和发饰,全都一一妆点在自己的营帐里面。
还有白园儿带过来的那几个贴身侍候的丫鬟和跑腿的小厮,现在也正静静地在营帐之中忙上忙下。
这种安乐闲适的气氛,恍惚间就让会让人觉得自己不是在这冷酷无情、随时就会丧命的战场上,而是在最适当享受的安乐乡之中。
“将军!”
不只是白园儿发现了冯樑并乐颠颠的迎了过去,在一旁忙活着的小厮丫鬟们,此时也发现了冯樑的到来,于是便急忙放下了自己手心中的活计,躬身行礼问候道。
“你们先下去,一会儿再来叫你们过来。”
冯樑此时完全没有分出一点儿心思放在这些下人身上,他现在全身上下的注意力都牢牢地盯着向他迎过来的白园儿,脸色无比的阴沉。
他现在的模样一定很可怕,因为那几个丫鬟小厮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就突然猛地打了个寒颤,然后彼此悄悄的对望了一样之后,马上就躬身退下了:“是,将军!”
现在,这个营帐里面就只剩下他,还有白园儿!
那白园儿也像是察觉到了貌似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马上停下了飞奔而来的脚步,略有些警觉的问道:“将军,怎么了?”
冯樑没有回答,只是大步走到了营帐里面的桌椅上,坐下之后“啪”的一下,就把自己手上的文簿给拍在了桌子上。
白园儿不知道那叠纸上写的是什么,依旧还在疑虑的望着他。
他干脆没有再说其它的什么,直接开口说道:“白园儿,渭水河河畔渔家女儿。”
“将军?”
白园儿有些慌了,她还不知道冯樑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但是却本能的感到一阵阵的不祥。
在另一边,冯樑还在用着平平淡淡的语气继续说道:“你本是渭水河河畔上的渔家女子,以前也确实有机会从渭水河中救人,但是……”
他的语气开始加重:“但是,你们家的原本是住在渭水南边的渔家,而我当初失足落水之后,却是是被冲到了北岸……那时候你是如何隔着一条渭水河,救了北岸的我?”
白园儿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语气也开始勉强起来:“将军,园儿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当年的事情太过于久远,我已经记不大清……而且我们家原本就是北岸的渔民,不是南岸的……”
“我派人细细的调查过了,你们家也就是在这几年,才搬家搬到了北岸去,然后你就遇到了我。”
还没等白园儿说完,那冯樑就打断了她的话,冷冷的说道:“你父母当初带着你搬家的事情,你也不记得了吗?”
糟了!
这么一个念头突然就闪过了白园儿的脑海中,叫她原本就白皙的脸颊顿时更加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冯樑将自己面前的那一叠纸张往前一推,接着说道:“我原本以为,你所说的你当初救人,指的是救活人!”
“可是看了这些资料我才知道,其实在这渭水河边,有一向渔家人的赚钱的行当,叫做捞尸人。”
“每年,都总是会有人失足落入渭水河中溺水而亡,所以为了打捞这些人的尸体,溺水者的家属们就会凑钱,请精通水性的渔家人,将水中泡得肿胀的尸体给打捞出来,然后家属们一手领尸体、一手交钱。”
“而那些没有人来认领的尸体,那时绝对不会有渔家去打捞的。”
“而那些渔家的人、还有那些拿钱的家眷,为了叫的好听一些,都会叫这件事情叫做‘救人’,图个好听点儿的名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