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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鼎鼎没敢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但少年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垂着眸,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她连忙道:“正好有些渴了,喝点茶刚刚好。”
少年眼里重新有了光,他取来茶具,摆放在桌子上,动作优雅流畅的煮起了茶。
就在一片云烟雾饶之中,他对她讲着茶道,而宋鼎鼎撑着下巴,眼睛微阖着,像是小鸡啄米一般,不住的点着头。
她本来不怎么困,但他讲道时的样子,活像她高中的数学老师,只要往讲台上一站,便犹如一颗会行走的催眠药。
不知等了多久,他终于煮好了茶,舀出三杯茶,将最先出的隽水,递到她眼前:“这是茶水的精华,你仔细品一品。”
宋鼎鼎强打起精神,配合着他,端过来放在鼻尖嗅了嗅,而后装模作样的轻呷了一口。
微微苦涩的味道,令她睁开了眼,她咽了咽口水,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真难喝。
“怎么样?”
宋鼎鼎知道她现在应该用华丽的辞藻夸赞他,但她一时半会实在想不起来该说什么,憋了半晌,缓缓吐出四个字:“真是好茶!”
说罢,她连忙转移话题:“大哥哥,我困了,我们休息吧。”
少年没出过海岛,却在母亲的教导下,读过圣贤书,他知道男女有别,虽然眼前的女娃娃看起来年龄还小。
他没怎么犹豫:“鼎鼎,你睡床榻上,我去其他房间休息。”
即便刚刚已经唤过一次她的名字,这次他喊起来,还是有些难以察觉的羞涩。
见少年要走,宋鼎鼎手疾眼快的抓住他:“不行,我要和你一起睡。”
开什么玩笑,就他母亲那个奇怪的样子,万一趁着他不在,半夜把她拎起来宰了怎么办?
虽然是一句略有歧义的话,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少年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她是怕黑。
他从衣柜里取出一床被褥,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鼎鼎,你明天就要走了吗?”
其实比起这句话,他更想问的是,他以后还可以见到她吗。
宋鼎鼎如实答道:“不知道,可能吧。”
如果能通过镜子离开这里,那等到他明天给她取来长镜,她自然要离开这里。
外面还有人等着她要救,更何况,庄主只给了她两个时辰,她甚至不清楚,镜子里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是不是等量的。
如果这里过了一夜,秘境里也过了一夜,那他们没有完成庄主的任务,不知还要遭多少罪才能离开清平山庄。
少年似乎想说什么,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单膝跪在地上,将被褥铺在床榻下:“不要害怕,我就在你旁边。”
宋鼎鼎也没指望跟他睡一个床,她爬上床榻,钻进被窝里,打了个滚儿,隐约嗅到被褥上淡淡的香气。
她抱住被褥,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愣住。
这个味道,好像是……那日裴名借给她的绫衣上散发出的香气?
完
第56章 五十六个鼎
◎纯情(二更合一)◎
少年注意到她直坐在榻上, 腰板挺得笔直,手里抱着被褥,小小一颗脑袋埋在被褥里, 久久没有把脸移出来。
他真怕她将自己捂死,连忙站起身子, 用手掌托住她的腋下, 将她从被褥中抱了起来:“鼎鼎,你在干什么?”
宋鼎鼎回过神来, 神色晦暗道:“你被子上, 这是什么味道?”
少年愣了一下, 将她放回到榻上,扯起锦被的一角,放在鼻间轻嗅两下:“雪松木。”
他放下锦被, 看着褥子下的木榻道:“这是雪松木制成的床榻, 府中用的大多是雪松木, 可能是被褥染上了雪松木的气味。”
雪松木是一种树木,天然散发香味, 气味清冽, 类似于香味清泠的木檀香, 却比檀香要淡上几分。
宋鼎鼎闻言, 掀开被褥, 凑近床榻闻了闻。
果不其然,这说不上来的淡淡香气, 便是雪松木制成的床榻散发出来的清香。
既然雪松木只是一种木材, 而不是熏香之类的香料, 那大概就是她想多了。
没准裴名装衣服的衣柜, 也是雪松木制成的, 放的时间长了,难免会沾染上这种味道。
少年看不透眼前的女娃娃,明明看起来连十岁都不到,却藏着很多心事的模样。
她时而胆子很小,连沐浴更衣、镜子摔碎都会被惊得瑟缩起来,睡个觉更是怕黑,非要他留在身边陪同。
她时而幼稚可爱,看见下雪都激动到无以复加,追着他打雪仗,堆雪人,扎进雪地里学着蝴蝶挥舞翅膀。
可她身上,又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沉稳,冷静和谨慎,就像是他极少露面的父亲一般。
他没接触过其他人,所以也不清楚是不是所有孩子八、九岁的年龄都这样。
不过,不管宋鼎鼎性格怎么样,他都很喜欢跟她在一起相处的这些时光。
少年遮上三颗夜明珠,只留下一颗夜明珠,隐隐在夜中散发出淡淡的光晕:“睡觉吧。”
宋鼎鼎侧卧在榻上,嗅着萦绕在鼻息间雪松木的淡淡清香,听到他掀开被角,轻轻躺进铺在地面上的锦褥中。
人一静下来,反而容易胡思乱想。
她睁开眼,闭上眼,怎么都睡不着觉,夜明珠散发出的琉光盈动在床顶上,像是月亮映射进湖底的一束光,柔和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