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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得启平帝说不出话来。
大太监齐礼连忙又是递茶,又是舒气,安抚道,“昭华公主性子直率了些,想必是和陛下亲近。”
启平帝脸色不好看,他最看重威严,昭华公主转身就走显然挑战了他的威信。
将茶盏往御案上重重一放,启平帝愤愤地说道,“她这是什么脾气,一说就爆。”
昭华公主这脾气还不是您惯出来的,齐礼腹议道。
齐礼一边给启平帝顺毛,一边给了小太监一个眼色。
去请盈妃娘娘过来。
出了皇宫的昭华公主,身上的怒气迅速收敛,脸上的神情凝重。
刚刚这一番试探,启平帝对黄河大坝的事情好像并非一无所知。
启平帝知晓耗资上百万两的大坝是有问题的,为何要捂住?
淑妃看着也不像是启平帝心尖上的人,不可能是为了保淑妃一脉。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五年前,朝中关于黄河大坝的修建已经争论了很长时间。
黄河泛滥波及到的人口有两千万,随着“地上河”水位抬升,大坝的修建迫在眉睫。
修肯定要修,关键是怎么修,花多少钱。
先帝时,风调雨顺,先帝又颇擅理财,国库充裕。
启平帝登基近二十年来,没出过什么大茬子。
但比起先帝,简直各方面都差一截。
国库的银子虽说没到赤字的地步,但要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修建启平帝想要的大型水坝,银子肯定是捉襟见肘。
户部尚书当然不想在自己在任时搞出财政赤字,和一些务实的老臣联合起来,反对黄河大坝的修建。
黄河的水患年年都有,或大或小而已,与其耗资巨大修建新型水坝,不如修修补补。先帝时国库充裕,也没有搞出这个大动作,毕竟除去银子,修建大坝的徭役同样是民痛。
而启平帝已经受够被先帝压着,他心知自己在位这些年的政绩平平。
一方面,启平帝不认为自己和先帝一样会那么早驾崩;另一方面却又忧心自己驾崩后的身后名。
位居人君之位,大权在握,能接着追求的也不过是青史留名。
这黄河大坝,先帝没有搞成,启平帝便想自己搞成。
如此,在这件事上也算比过先帝了。
于是在启平帝的强力支持下,黄河水坝开始修建。
耗时三年,两年前,大坝才全线完成。
昭华公主心累的揉了揉额头,她该说什么呢,只能说那些皇子不愧是父皇的儿子吗?
叶敛和昭华公主只想到了有皇子想借刀扳倒四皇子和启平帝的猜疑心。
却高估了百姓在启平帝心中的地位。
两年就爆出黄河大坝贪腐案,启平帝的脸面往哪里搁。
昭华公主甚至怀疑这黄河水坝的用处,是否如工部所说的保下游百姓数十年无水患之忧。
怕不是迎合启平帝喜好吹出来的。
或许该庆幸,这两年间没有水患灾害。
叶敛听了昭华公主的猜测也沉默了。
是他少见多怪,没见过启平帝这样的皇帝。
星际是民主社会,上个世界的景宗那是雄才大略的英主。
叶敛的责任感让他忽视了人性的多样性,既是有雄主,就也有亡国之君。
启平帝到不了昏君的地步,但也好不到那里去。
叶敛沉声道,“陛下既不想人尽皆知,那我们就将它闹大。”
否则,启平帝真说不准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黄河水坝可能暂时能顶一时半会,但沉浸在朝廷说辞中的黄河百姓,恐怕会失了警惕之心。
一旦黄河泛滥,遭灾的损失更大。
盈妃重新从御清殿出来时,脸上依旧挂着平静的表情。
圣上的心绪却是平静下来,也不骂昭华公主“逆女”了。
下笔给了恒安府知府一封密信。
黄河大坝的实情比昭华公主想象的还要不堪。
国库少银,对外宣称的上百万两银子其实有水分,加起来的花费是八十万两。
经手的官员再稍微拿一点,最后用到工程上的银子肯定不够。
启平帝知道,甚至默许了黄河大坝的面子工程。
正如那些老臣所说,修修补补也不会出大事。
至于这两年,因为朝廷所宣传的黄河大坝稳如泰山,以至于先帝时的泄洪区百姓激增一事,启平帝下意识忽视了。
京城中的风起了。
在昭华公主的引导和其他三位皇子的推波助澜下,黄河大坝有问题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
启平帝的脸这下是彻底黑了。
御清殿外,已经跪了五六位先帝时的老臣,请求陛下彻查黄河大坝贪腐。
淑妃和四皇子再看不明白这针对的是谁就怪了。
四皇子到底是经事儿少,已经慌了神。
淑妃对启平帝更了解些,对哥哥和圣上的事有所耳闻,料想哥哥是为陛下办事,总不会出大事,心中虽不安稳,好歹比四皇子更稳重些。
启平帝对着“谣言”大怒,命京兆尹查清源头。
但这并不能平息甚嚣尘上的贪腐猜测。
甚至启平帝施压的态度被当作了对黄河大坝贪腐之人的维护。
这大概是为何这些已经致仕的老臣们,颤巍巍地跪在御清殿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