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
    见他依旧站着没动，池清溪将手往前一伸，指尖揪住他的毛衣下摆，轻轻扯了扯，“这种事，也要我主动吗？”
    孔刘视线下移，挪至她指尖。极其突然的，他脑海里闪过了《我伫立桥头》里的那一幕。
    那一幕情.欲镜头。
    其实拍得很克制，出乎意料的克制。
    除了灯光下两抹身影交融的投影，出现最多的就是女主角的手部特写。
    接吻时，她的指尖勾勾缠缠地把玩着对方的头发。当气氛循序渐进时，镜头给到男主角背部，她的指尖在那上面跳跃，轻颤。
    最后镜头扫过被抓皱的床单，她瞬间绷紧的指关节，苍白淋漓。
    极尽隐晦。
    唯有这样留白，才能让观众用他们自己的欲望去浮想联翩。
    孔刘蓦地闭了下眼，喉结缓慢地滚动着。
    池清溪认命似的轻叹了一声，弯腰去拿他拎在手里的外套，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一时主动，一辈子主动——”
    手指刚碰到衣服，下一秒，她便眼睁睁看着那件白色羽绒服，被人拎着盖到了她头上。
    紧接着，不等她有所反应。孔刘握住她腰侧，几乎没怎么使力，便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
    他长腿一迈，几步走到沙发旁边，又稳当当地将她放下，扶着她坐好。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除了晕头转向，池清溪什么也来不及感受。等眼睛恢复焦点，她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沙发上，羽绒服还罩在她头上。
    “……”
    怎么就给放下了呢！
    就不能多抱一会儿吗！
    池清溪直叹气，小声咕哝，“不解风情老男人——”
    话落，她头上的衣服被拿掉，眼前一亮。
    孔刘蹲在她面前，“你想，怎么主动？”
    池清溪低着头，他正以一种仰望的姿态看着自己。眼眸深邃，眸光微敛，透着疏远，他的眼睛仿佛永远藏在令人捉摸不透的迷雾后面。
    她看见自己的面容映在那双褐色虹膜上，但是——
    “阿加西。”
    池清溪望进他眼底，“为什么你的眼里，看不到欲望？”
    他的表情那样沉静，莫名悲悯。偏偏他的无欲无求，却能勾得人欲.火.焚.身。她甚至觉得，自己此刻看他的眼神。
    是一种亵渎。
    孔刘唇角弯了弯，提醒她，“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池清溪啊了一声，不假思索地回复，“只要我想，阿加西就能做到吗？”
    他顿了几秒，嗓音低沉，“只要你想。”
    “那好，”她言简意赅，大胆直白，“吻我。”
    一分钟后，孔刘依旧蹲着没动。
    “阿加西要说到做到呀！”她清了清嗓子，“我还等着呢～”
    孔刘眉梢微扬，目光定定地注视她。那双褐色眼珠，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酝酿，等待翻涌而出，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等你明白——”
    听到这里，池清溪心下一哼，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不过她没打断他，静候他的下文。
    “等你在我眼里，看到欲望的那天。”
    她点着下巴，顺势接道，“你就吻我？”
    孔刘笑着嗯了声。
    池清溪仔细端详着他的神情，有点搞不清楚他是不是在忽悠自己。
    片刻后，她幽幽地嘀咕了一句，“也有可能只是因为年纪大了？”
    话音未落，她的脸颊便被人掐住了。
    “……”
    本来只是逗她一下，没想到手感出奇得好，孔刘忍不住又捏了捏，然后笑了，“怪不得你身上这么瘦，原来肉都长到脸上了啊。”
    池清溪火速拍掉他的手，郑重强调，“我这是婴儿肥！”
    孔刘边笑边打量她的脸，心里还挺奇怪，怎么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一掐却全是软绵绵，肉乎乎。
    “……”池清溪要气死了，今晚她的脸就是过不去了是吧！
    见状，孔刘轻咳一声，伸出小拇指，“来，拉勾。”
    池清溪斜了他一眼，“干嘛？”
    “你不是不相信我么？”他正色道，“拉了勾，等到那天——”
    “你就可以向我索吻了。”
    “幼稚死了，”池清溪头一撇，“我才不稀罕！”
    孔刘立刻收回手，“那算了。”
    “……诶？”她眼疾手快地拽住他，“阿加西不许反悔！”
    拉勾盖章。
    说好的，就永远也不能反悔。
    ^
    拉完勾，池清溪扭过脸就开始秋后算账，“阿加西之前干嘛不回我短信？”
    孔刘往地毯上一坐，拿过先前那瓶水喝了一口，想了想开口，“想给你个惊喜。”
    “……”行吧。
    “你呢？”他抬眼，“让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池清溪点头，随手从沙发垫下面摸出一方小圆镜，对着脸照了照，“我今晚就要回洛杉矶啦～”
    孔刘愣了会儿，缓缓重复，“今晚，回洛杉矶？”
    “对啊，”她看着镜子里别着矢车菊的自己，美滋滋地笑了笑，但没一会儿又皱着脸，表情苦闷，“我要回学校参加期末测试——”
    这个学期尽顾着拍电影了，感觉自己要完。
    孔刘一时没反应过来，一方面觉得她这个年纪还在上学很正常。另一方面，又因为从没听她提起过，所以这会儿冷不防听到，心里颇感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