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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直到方才,他踏入和光派那条蜿蜒的小道上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早就与和光派牵扯不清了。
所以鹤归只是淡淡笑着,抬手覆在霍元洲手背上轻轻安抚道:“想回来便回来了。”
霍元洲于他,是救命恩人,亦是忘年友人。两人说了会话,鹤归才得知,原来那锦囊里的信,确实是霍元洲写的,但他写完便后悔了,因他知鹤归的为人,若是这封信到了鹤归的手上,他是无论如何都会回来的。
“那封信是谁交于你的?”霍元洲坐在篝火旁,随手将枯枝扔进了火堆中烧得劈啪作响,“我那日写完后就将它烧了,为何会落到你手上?”
鹤归便将鸢都之事简单地说了一遍,又把锦囊里的信拆开来。霍元洲凝神辨认了许久,才道:“是我的字迹,不过……是拓印的,并非原件。”
“和光派近日可有新的弟子入门?”
霍元洲眼神一动:“有一位,那人只呆了数月,便失踪在采药的路上,我当时以为他失足滚下山崖,还将同行的弟子狠狠地教训了一番。”
“那便是了。”鹤归说,“有人希望我回来。”
究其背后的目的,也不难猜出,是为了什么。
“我不该将解梦沉入洞庭的。”思至此,鹤归略带歉意地说,“和光派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却让其无辜受到牵连,实在是对不住。”
“胡说什么?我心中自有定数,既已救你,你就与我和光派脱不了干系。”霍元洲吹胡子瞪眼道,“怎么?你师出第一道门,眼光高,看不上我们?”
霍元洲都这般说了,鹤归也不再多言。他站起身,边往外走边道:“我现在就去把解梦取上来。”
哪知话音刚落,霍元洲就连忙拦在了他身前,高声道:“你别去!”
“怎么?”
霍元洲支支吾吾,半晌,闭眼叹了口气:“我的徒儿,把解梦在洞庭湖底的消息传出去了。”
鹤归微微一怔。
……原来如此。
世人虽知鹤归为霍元洲所救,但鲜少有人知道,解梦剑被鹤归留在了洞庭,这也是最开始鹤归疑惑的原因。若真如霍元洲所说,也无怪乎他能提前带着整个和光派弟子搬迁至此,躲避灾祸。
“霍掌门知道此番来抢夺解梦剑的有哪些人吗?”
“三大宗门的都有。”霍元洲说,“包括一些零散的江湖人士,还有……魔门。”
他话语未尽,但鹤归却从中听出了异样。篝火的光明灭在鹤归的眼瞳中,他视线发散,不知道看向何处,良久才像是找回自己的言语,轻声道:“是十年前的那个魔门吗?”
霍元洲:“……是。”
十年前,害得归元派尽数覆灭的魔门。
鹤归轻轻一笑:“那我就更要去了。”
第50章 大梦何解
归元派灭门前,这个魔门毫无姓名,归元派因之覆灭后,它们也泯然消失在江湖中。就好似一群别有用心的鬼魅,将归元派吞噬殆尽后便蛰伏起来,等待下一次的进食。
十年后,解梦即将再次出世,它们在此时冒出来,说不是为了解梦,恐怕也无人会信。
然而虽说解梦被沉湖,却也不是随意丢弃的。洞庭湖面广袤无垠,即便是大宗师,入水闭气后亦如常人。然和光派有一秘法,将特制宝玉含于嘴中,方可在水下行动自如。
这些事霍元洲知道,但前来抢夺解梦剑的人并不知道。
洞庭湖边,谢观抱臂靠在树下,鄙夷地看着过往的人忙忙碌碌却毫无办法。
自解梦剑于洞庭的消息在江湖中被传开来后,许多人慕名而来,又空手而归。在偌大的洞庭湖中捞一把剑,无异于大海捞针。稍微不那么正派的,也打过和光派的主意,但霍元洲泥鳅似的,这么久了,影子都没见着一个。
是故他们就只能锲而不舍地日日守在湖边。原因无他——万一真有人从湖底将解梦捞起,说不准可以趁着力竭之际抢夺。
一时之间,平日里堪称寂寥的洞庭之滨热闹非凡。谢观一眼望去,各门各派、说得上名说不上名的都有——那碎星舫的段仪在掌门的带领下,不情不愿地划着船;另一面道门的元震也与他一样,正隐在一隅静观其变;子车渊平新收的弟子已然耐不住性子,时不时翘首望着湖中心的境况;而最打眼的,要数最后赶到的一群黑衣人。
他们服装统一,但都很低调,相互之间也并无交流。谢观感觉得出,在场的所有人都纳进他们眼中。他心道应当是哪家的魔门,看着就不像正统的宗门。
初冬之际,湖面还未能结冰,他们打算在最后的时间里搏上一搏。要知道,道门传承,是三大宗门的传承中最为重要的一个,传说儒门与佛门的传承皆由解梦催生而成。
解梦剑继承了界外之人的意志,若是能得到,并参悟其中的法则,恐怕与仙人无异。
有些随之而来的弟子乏了,偷偷藏在人后偷懒,问身边的师兄:“为什么得到解梦就会接近仙人的意志?”
师兄左右张望片刻,见师长并未注意,便附耳过去轻声道:“你出生得晚,不知道这剑上一任的主人已有着卓越的仙人之姿。他功力深不可测,除了另外两大宗师,无人能与之匹敌。那时传承被他们各自的宗门收着,所以世间安宁。现如今传承悉数遗失,所以战火纷乱不断,据说,是因为外界的仙人意志恼了,降罪于此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