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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别磕了,磕得心烦,下去吧。”
福宁公主又不瞎,她清楚知道始作俑者是谁,她命小二退下后,眼神极为凌厉地瞪了杜雪合一眼,也并没多言,直接匆匆带着孙妙怡下楼了。
真是一天不作妖,日子就过不下去似的。
福宁公主一把上手揽着何矜的腰,几乎让她半个人都压在了自己身上:“阿矜,我先扶你上马车。我的车驾宽敞,坐我的马车回府吧。”
不得不吐槽一句,北辰这地方并不怎么样,可破规矩一堆一堆的,连马车的形制大小都有严格规定:福宁公主的,少说也要比何矜这种侯府小姐的宽敞一倍。
福宁公主正吩咐着仆从把马车赶来,何矜就觉得面前忽然跳出来一个人,正嘿嘿一笑糊着张脸对她说道:“小矜儿,原来你在这儿啊,可让我一顿好找。”
这谁啊,还小矜儿,叫得这么恶心。
何矜虚脱到只能耷拉着眼皮,根本没有看一看的力气。就只听见福宁公主拦在她面前,冷着声问来人:“你是哪家公子,怎么这样冒冒失失?”
张迟锦是谁,早在他回京之前就花了大价钱买来京中一些贵人的画像,先混个脸熟嘛,以便遇见了也能认得出。因此在他一眼就辨认出了福宁公主后,很顺畅地躬身行礼道:“臣是吏部尚书兼国子监祭酒张甫之子,张迟锦,见过公主。”
何矜只是眼皮子沉重,但耳朵又没聋,哪怕她听得见,也没什么工夫去理会什么张迟锦李迟锦的,左右不过是个炮灰级人物。
她现在眼里心里只有谢幸安一个,咳,别误会她真没想过抱什么大腿,何矜自己都不信何二小姐这个疯批能安什么好心。她只盼着可千万别再得罪他,让他以后算起账来能少一笔是一笔。
相忘于江湖就更好了!
何矜刚才看得并不真切,自己好像是推了谢幸安一把吧?可是天地良心啊,何矜敢对王母娘娘发誓她真不是故意的。想来谢幸安不能睚眦必报到推他一把,他还要推回来吧?
要不要这么幼稚小心眼?能不能看在自己已经这么惨的份上,这次饶过她,她保证以后看见谢幸安,能有多远就滚多远,衣裳边都不带碰到的。
福宁公主对待这个单论长相勉强算得上风流倜傥,但分明举止有些轻佻的公子哥并没什么好脸色,只顾着要扶何矜上马车,冷声说:“阿矜受了伤,本公主这就要赶紧送她回府呢。张公子,有何事吗?”
“小矜儿受伤了?”
怪不得这回这么沉静寡言,都没开口骂他。
不过病弱的小矜儿又有了一番风味,也足够他中意的!
张迟锦随之就凑到何矜身边细细打量着看,“伤到哪了?伤得重么?怎么伤的?小矜儿我跟你说,我家的伤药可多了,还有些是我爹私藏的,你需用什么,我这就给你偷……呸,拿了送去。”
何矜微微蹙了蹙眉。
哪里来的啊他?他真的烦死了,能不能来个人把他的嘴缝上?
“阿矜烫伤了,张公子,不牢费心了,本公主这就送阿矜回府。寿康侯府也是不缺伤药的,还劳烦张公子让一让。”福宁公主把张迟锦斥退到一边,片刻也不耽误地带何矜上了马车。
不得不说,福宁公主车驾内的空间,的确是比何矜来时坐的侯府马车大得多,何矜简直就能整个人平趴在软垫上。孙妙怡坐在一边握住她的手掌,福宁郡主把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膝上,用指腹轻轻扫过她的脸颊:“阿矜,再忍忍,就快到侯府了。”
何矜只能略微点点头,感觉上襦紧紧贴着她的后背,衣裳凉透了,可依然湿漉漉的,背上仍是火辣辣的疼。小腹里的痛感也配合着一点都不消停,简直要了她半条命。
张迟锦看着福宁公主雕饰华贵的马车疾驰着走远,自来熟地随手搂着谢幸安的肩膀:“幸安,你一直在京城,你可知道小矜儿喜欢什么吗?”
谢幸安从没见人对他这么热情过,惊诧一问:“张公子认得我?”
“那当然。”张迟锦接着随手拍了拍谢幸安不怎么壮实的膀子,“我早听我爹提起过你爹的。再说,京城里有你这种相貌气质,又落魄成……这样的,有第二个人吗?”
行吧,他说得好像也没什么错,谢幸安笑得云淡风轻。
“这下你该告诉我,小矜儿喜欢什么了吧?”
“说起来,何二小姐的喜好,我并不知的。”谢幸安的脸沉得像个深潭,“我只知道她讨厌什么。”
“那她讨厌什么?”
“她讨厌我。”
张迟锦:……
等他反应过来,谢幸安早拨开他那只亲昵的胳膊,默默带着赵伯走远了。
“赵伯,你看清楚了,真是在那茶壶落下时,何二小姐推开了我?”谢幸安还是不明白,他觉得自己想破头也不会明白,何二小姐又想搞什么鬼。
“少爷,老奴虽老眼昏花,可那方才……可是看得真真的。您没看到,茶壶的确是冲着您砸下去的,但实在事发突然,老奴都没来得及喊您当心,何二小姐就把您推开了。”赵伯也一脸的怀疑人生,“可这何二小姐毕竟是个娇娇弱弱的姑娘家,那小身板,被砸了烫了这么一下,肯定伤得不轻。”
“不管怎么说,她也算帮了我,赵伯,你去买些烫伤药给她送去吧。”谢幸安垂眼思忖了一下又改口说,“算了,还是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