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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善只觉得无语凝噎,脑门上直冒青烟,也不知道谁把这个祖宗弄来的。
事实证明,承顺帝对自己干不了正经事并无足够深入的认知,只不过清醒了一个时辰,他就倚在软垫上打起瞌睡来。
“陛下,陛下……”
承顺帝这一睡,被吵醒时只见到高善那张放大的死人脸,不自觉撇撇嘴:“怎的了?”
“陛下,殿试结束了。”
“唔。”承顺帝起身伸了个懒腰,直冲着站起来的谢幸安再望过去,拍着手随口赞道,“朕没花眼,原来你果真生得这般好看的!”
四处已经有尽量压制的稀稀落落的嘲讽声,恐怕若是承顺帝不在,早就哄笑一堂了。
身为男子来考科举,只被陛下夸赞好看,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谢幸安惶恐拱手道:“草民不敢。”
“你抬起头来,给朕再瞧瞧。”
谢幸安更难为情,又无法抗旨不遵,只能略微抬抬下颌。
承顺帝一贯好美色,但却并不喜好男风,正当他对谢幸安的长相一再表示欣赏时,高善适时提醒道:“陛下,该让他们退下了。”
“好,那便都退下吧。”承顺帝才懒怠地挥挥手,又指着谢幸安道,“你,朕说的便是你,叫什么名字?”
哪有皇帝在殿试场上直接问考生姓名的?谢幸安抿着嘴死活不肯说话,高善直接在承顺帝身边打转:“陛下,这……这不合规矩啊。”
“问个名字而已,还要看什么规矩?行了,不问便不问罢,你们退下吧。”
待考生离场后,高善瞧着满殿方桌上的答卷,对承顺帝只礼貌问道:“陛下可要过目这些答卷?”
高善才不相信,自幼只会吃喝玩乐,看书就头疼的承顺帝,会对这些答卷感兴趣。更何况足有二百余张,又笔迹不一,烦也能把他烦死。
“不看了,朕向来看不下去这些东西。”承顺帝打眼扫了过去就直接觉得厌烦,但又接着随口道,“把那个……就是那个长得极好看的,他的答卷拿给朕瞧瞧。”
“是。”高善领了命,随即走向了谢幸安才用过的方桌。
有足够理由相信,高掌印若能未卜先知,了解到自己今后会被谢幸安玩得有多惨,他此时拼了老命也得活吞了这小兔崽子的答卷。
但高掌印毕竟没开天眼,不是神仙,他并不知道,在他把这个没放在眼里,甚至完全没印象的少年的答卷呈上御桌时,已经在地府给自己排队领了号。
承顺帝的确不学无术,但也不是大字不认得一箩筐的文盲,他通篇看下来谢幸安的文章时虽不大懂,可这少年的笔势如走龙蛇锋利遒劲,甚至和他的御书房里为了附庸风雅挂的名家墨宝都不分上下,随口赞叹道:“好!朕看他这是很好的,掌印觉得呢?”
高善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拍马屁的机会:“陛下说好,那定然是好的。”
承顺帝拨开封条看了看他的名字,默默念道:“谢幸安。”
……
“不是我说,公主,放榜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没科考,拉着我来看什么热闹?”何矜本来只想在自己院里每日晒晒太阳,以防长毛,又被福宁公主连拉带拽地弄了出来。
“快来快来,你就不好奇新科三甲长什么模样?”福宁公主只顾拽着她往前挤一挤。
“我不好奇啊。”管他们几根胳膊几条腿,长什么模样,左右日后都斗不过谢幸安这个才考了三甲第一的大佬。
不得不说,京城里有些世家子弟瞧起来人模狗样的,实际上比娘们儿都要嘴碎,看见比自己出挑些的就忍不住嘲讽道:“呦,这不是那个小杂……鼎鼎大名的谢御史的公子身边的人么?怎的,他也考科举了?可还真稀奇,也不知能不能榜上有名,能考个第几。”
“就是,好不容易有贵人送个别庄,还不好好地在里头躲着,没事就少出来丢人现眼的。我要是他,还考什么科举?哪好意思见人啊?”
“一群大男人,嘴怎么比个婆娘家还碎,少瞧不起人了!”何矜平生最讨厌背后议论人的,听了这话只觉得耳朵里直刺挠,“人家无论这次科举是否榜上有名,中了第几,日后怎么也都比你们几个只会嚼舌根的东西有出息!”
说实话金榜揭开时何矜根本就没兴趣看,看来看去也不过是高太监、颖国公、武清伯几个人的亲友名单,但她始终牢记着三甲第一这个位置,男主大佬的专属名次。
因此当她的视线直接三甲开始找起,居然不见谢幸安的名字,何矜懵了。
她短暂地愣了神后还是不肯放弃,依次从那一个个小字上扫过去后,她快瞎了,三甲都看完了还没见谢幸安的名字。
怎么回事?男主他……落榜了?
不是吧?不能吧?那他要怎么进入朝堂,大杀四方啊?
何矜难以置信,继续又从二甲最后一名开始找起,密密麻麻的名单铺在她的眼前,扰得她心烦意乱。
这时候突然一声极有穿透力的叫喊:“公子,您高中探花了!”
是阿默的声音。
何矜并不认得阿默,但她仍鬼使神差地朝一甲名单望过去。
谢、幸、安。
一甲第三名,探花郎,一字不差。
这时候何矜觉得脑子还没转得清醒,耳畔又响起来一句似笑非笑、轻微却毫无感情的质问之声:“何二小姐,就这般信不过谢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