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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咳咳咳。”皇后话没说完,身体一抽,骤然开始剧烈吐血,大滩大滩的红液把她胸前的寝衣和被褥都瞬间浸透了。
“来人,快传御医去。”承顺帝紧张之下有些手忙脚乱,但他多年没跟皇后亲近过,此刻却十分生疏地坐到床边,把她给拥揽入怀。
皇后并不领情,依然斥责得毫不客气:“齐劭,我告诉你,你若再这么昏聩下去,我才真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承顺帝恍惚点头:“是。”
皇后又不满地像教训小孩一样:“就这么大点声音,你没吃饭?”
承顺帝老实点头:“是,自从进来这儿以后,的确没用过膳。”
皇后:“……”
“你!”
承顺帝这才意识到顺着她的话接顺口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赶紧解释:“你别着急,我记住了,记住了。等着,御医就快来了。”
“御什么医?我早就知道我不行了。”皇后的嘴角和下颌上满满的都是血迹,此刻却随着她的表情抽出来几分癫狂的笑意,“但是无所谓,我没关系,嘻嘻嘻哈哈哈,这下好了,我终于能死了,不用再做这破皇后了。”
“哈哈哈这破后位谁爱抢谁抢,老娘只想赶快投胎转世,嫁个好男人。”
皇后自己高兴还不够,扫了眼承顺帝凶巴巴道:“还不恭喜我快死了?”
承顺帝蒙圈了:“恭…恭喜。”
恐怖如斯。
承顺帝明显感到皇后的身体只剩微温,连带他自己也觉得后背瑟瑟发冷,颤颤道:“婉倪你放心,我会请高僧帮你超度,助你如愿的。”
皇后透过她微微阖上的眼眸,似乎在一片橘红的灿烂光辉中,看见了自己初见承顺帝的时候。
他还是太子,格外顽劣,坐在御花园的假山上,捋着没毛的下巴学先帝对老镇北侯说话:“咳,不如,朕便封你为镇北王吧。”
正常人听起来没觉得有什么,但他把最后两个字,故意咬得很重,还带着丝丝嘲弄。
“你才是镇北王八!”她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二话不说,解下来自己腰上缠的小皮鞭,卷着他就把人给丢进了河里。
也不知道先帝是抽了哪门子疯,经此一事后不但没怪罪,居然还觉得这小姑娘非同凡响,说不准能管住自己溺爱得没人样的好儿子,便直接大手一挥,不封王了,改将付大小姐赐婚给太子算了。
圣旨颁下来的那一天,太子迈着小短腿在整个皇宫里边跑边喊:“呜呜呜呜,我不要她当我媳妇儿,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父皇啊,父皇,要不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御医连滚带爬地跑进来的时候,皇后人都已经凉透了。
承顺帝把她轻放下,可能他也是被骂傻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十分淡定地走出了殿门,一步一步踱回到御书房撰写圣旨。
皇后薨逝,按照北辰的礼制,行国丧,禁宴乐婚嫁二十八日。
死者已矣,却给活人留下一堆烂摊子。
比如前朝阉党们没消停两天就又卷土重来,非得让承顺帝赐死柔贵妃,以告慰皇后的在天之灵。
承顺帝看着把桌面都密密覆盖住的奏折,气得直骂娘:“别以为朕不知道,他们都是商量好的。”
没想到这群不要脸的大臣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啊对对对,就是商量好的,这事总得有个交代,您还能怎么着吧?
嘶,他这暴脾气!
要不是谢幸安一早递了密信劝自己稍安勿躁,承顺帝真想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昏君。
“谢幸安,我还是担心我阿姐。”何矜一大早就被心事坠得睡不着,趴在谢幸安身上别扭道,“阿姐还在禁足,我们又都无诏进不了宫,死太监的人肯定一直在逼陛下……”
“有为夫在呢,不担心。”谢幸安扒着何矜的后背,直接把她人往上提了提,让她的头顶抵在自己的下颌上,才胸有成竹道,“我都安排好了,给陛下递过信了,不出意外的话,就在这两日,会一切顺利。”
何矜仰起脸来认真道:“那要是出了意外呢?”
谢幸安:“……”
真不是何矜硬要抬杠,主要是她在穿书以后经历了太多被意外支配的恐惧,由不得她不多做考虑。
得亏谢幸安脸上只闪过一丝僵硬,旋即恢复了过来:“有你有我,只要咱们在,也不会有任何意外。”
一个天生男主光环、一个附带穿书外挂,两人合力,妥妥地能分分钟证实那句“无敌是多么寂寞”。
谢幸安在她腰窝处揉了揉:“你起身么?我今日休沐,能带你出去转转,顺便听听热闹,省得在府里憋坏了。”
何矜闭着眼,重重打了个哈欠,像在说梦话一样道:“出府,不起,再睡会儿,困。”
“行,那你就睡吧,趴我身上睡。”
何矜嘟囔:“那你可不能动。”
“不动,绝对不动。”
何矜没想到自己一觉睡到巳时,还是让谢幸安的肌肉给硌醒的。
她揉着眼睛,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口上:“都怪你,怎么越来越硬了?”
谢幸安挑眉:“嗯?你指的哪里?”
何矜闻言,一骨碌爬起来,鞋都没穿就赶紧逃下床了。
谢幸安放声大笑。
趁着她在梳妆的空当,谢幸安正好喊过去刚回府的阿默,询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