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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早点回来。”程青枝的声音有些哑,像离开水的鱼,离开树的藤蔓,快要枯死渴死。
“放心吧。”她笑着从墙上取下刀出了门。
因为下了一场大雪的关系,柏树上都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雪,稍微瞧一瞧树干大雪就扑簌簌的往下面落,白雪落满了她的头。
她甩了甩头,结果却把头上的簪子甩掉了。
簪子掉进了深雪里,就跟掉进了海里似的,怎么找也找不到。
程松儿暗骂了一声倒霉,只好披着头发,拖着柏树叶往家里走。
因为柏树生长在山后头,她拖着柏树叶回家时,是从院子后面绕回来的。
当她从院子旁边经过时,看见程青枝正坐在屋子外头,屋檐帮他挡住了大部分雪,但还是有一些细雪飘落在他身上,他的衣服上、腿上、手上、头上、细雪沾衣即融化,肩头已经被薄雪打湿了。
看得出来他这样呆呆的坐了很久。
这并不是程青枝第一次这样坐在屋前发呆了,程松儿记得她第一次进山打猎,猎到一只小兔子回来时,他也是这样呆呆的坐在屋前。
但那时他老远就看到她回来,所以收起了表情,立马上前迎接她。
她来不及看清他的表情,只是以为他有心事。
今天她终于看清了。
他注视着远方,目光却漫无目的,没有任何聚焦也没有任何神采,落寞又黯淡的好像游离在世界之外,又像是在隐隐的期待着什么的出现,周围的任何事物都被他自动屏蔽,没有办法进入他的视线,就连寒冬大雪也无法侵扰他。
冬天黑的早,天越来越暗,程青枝脸上低落的神情就越明显,甚至眉头也拧了起来,手指更是焦躁烦闷的互相扣在一起。
天越黑,时间越晚,他烦躁的情绪就变得越发强烈明显,他甚至站了起来,不安焦虑的来回踱步,视线焦躁着不断看向远处。
下午时分他脸上岁月静好的娴静已经不见了,现在的他,就像一壶即将烧开的水,一旦超过临界值,一旦沸腾起来,水壶就会发出刺耳的尖叫。
程松儿感到有些不安,观察了这么久,她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生病了,不是身体方面,而是精神、
因为程青枝此刻的神态呈现出来的是一种病态,考虑到他原先受到的虐待,留下心理创伤也不是没可能。
“哥,我回来了。”她从屋后面站了出来。
听到她的声音,程青枝的眼神几乎在一瞬间亮了起来,焦虑和烦躁仿佛在一瞬间被褪去。
他向她跑来,就像许久没有见到主人的小狗,激动的从笼子里冲出来,扑在她的身上,用身体蹭着她的手,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疯狂摇晃着尾巴,无比渴求着她的抚摸。
第22章 .偷吃的小可怜偷吃的小可怜
“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你的发簪呢?怎么不见了?”他来到她身边,上来就是一连串的问题。
“柏树枝上都是雪,我耽搁了点时间,至于发簪......我也不知道丢到哪去了,反正没找到。”她回答。
此时的程青枝看起来已经与平时的状态没有任何区别,很健康、很积极向上,仿佛她刚才看见的都是假象一样。
可他越是这样,程松儿的心里的忧虑也就越重。
可惜古代社会没有心理医生这个职业,她也对医学一窍不懂,不知道他生了什么病,不知道他的病情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帮助到他。
她还不敢点破,直接去问他,生怕如果平静的假象被戳破反而会近一步刺激他的病情。
“丢了也没关系,我给你重新做一个......你回来就好。”程青枝轻轻的将她发上和肩头上堆积的雪抚掉,声线比雪落下的声音还要轻:“......松儿,我等了你好久、好久、感觉就像一辈子那么长,我都以为你不回来了。”
她温柔的笑着回应:“才一个下午呢,怎么会是一辈子。走吧,我们回去。”
她将柏树叶拖进了柴房放着,打算等雪停下来的那一天开始熏腊肉香肠。
程青枝的情绪恢复后开始准备做饭,但程松儿下午才吃了一盘红糖糍粑,糯米做的东西很抗饿,她现在也没什么胃口。
于是她跟程青枝说不用做她那一份了,他自己吃就好。
程青枝答应了,一个人去了厨房。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端着一碗面汤回来了,面汤里一点油腥也没有,就几片薄薄的面片漂浮着,光是看着就觉得清淡没有胃口。
“哥,你怎么就吃这个?”她皱了皱眉。
以前她们两个人一起吃饭,程青枝恨不得每天都整出一个新花样,明明北方的冬天菜品种类都少得可怜,但他硬是每天炒出来的都不一样。
可想而知他究竟花了多少心思,像今天这样简单随便还是第一次。
“一个人吃饭没胃口,凑合一下就可以了。”丹凤眼里的光黯淡的像被乌云遮住。
程松儿沉默了一会儿,问:“还有吗?”
“什么?”程青枝抬起头问她。
程松儿腼腆一笑:“面汤还有剩下的吗?我突然有点饿了。”
乌云遮蔽的眼眸里恍惚间亮起了微弱的莹草之光,却在为程青枝黯淡的眼底增添了一抹亮意:“有,还有,我去给你盛来。”他连忙往屋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