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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仪怔了一怔,她已经太久没有听见这声姐姐了,再也听不见了。回过神,墓碑安安静静的伫立在眼前,连智的笑容变成永恒。
雨越来越密,脸上已经有水珠开始往下淌,连仪掸了掸肩头的雨水,告别,“小智,雨大,姐姐要回家了,我们春节再来看你。”
回家的路上,都不说话,车子里安静而沉闷。
过了一会儿,姜昕忍不住问:“是那个人来过吗?”
连仪眉心打结,“嗯。”
姜昕说:“妈妈,你给我讲讲小姨和那人的事情吧?”
“不是好事情,你没有必要知道,总之不要像小姨那样爱上有钱男人就行了。”连仪不欲多说。
姜昕转向姜鹤,撒娇,“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听你妈妈的没错,乖。”
她挫败。打个比方,假使每晚都梦见同一个人,却又从未看清他的样子,就会十分好奇,总是希望掀开那层朦胧而严实的面纱。
不管是求而不得的秘密,还是求而不得的物品,或者求而不得的爱人,同样令人百爪挠心,心有不甘,念念不忘。
幸好不是处女座呀,不然非得被好奇心逼死,她心里这样想着。
连仪不动声色的瞄了瞄姜昕,这会儿她盯着窗外,嘴里哼着奇奇怪怪的小调子,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被刻意回避的事情。连仪心中暗暗吁了口气,她和老姜很久以前就约定好了不告诉女儿,那人的家世在A市太出名了,哪怕是姓氏,他们都要瞒着她。世界上最安全的,总是永远陌生并且永远不曾触碰的人和事。
其实一开始,他们甚至不想告诉她关于连智的任何事情,怕她重蹈覆辙,同时也为了警醒,才说了个大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连仪与姜鹤坚决反对女儿嫁入贵门,有钱有权有势,占一样都不行。
回到家,姜昕突然想起睡时把手机放到了卧室的隔断书柜上,怪不得在车上总觉得少了点东西,也不知道谢柏衡回复信息没有?昨天晚上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发消息来。
噢!姜昕拍了拍脑门,A市飞美国最快也要花十五个小时,估计他这会儿都还飞着呢。
果然没有他的回复,倒是收到一条许湘眉的短讯:昕昕,有时间出来看电影吗?
姜昕回复:湘眉姐,很抱歉,我在B县。
许湘眉几乎秒回:没有关系,改天再约你。
姜昕摁出三个字:好的呀。
她发了一个飞吻的表情。
姜昕愣了下,点了一个害羞。
谢柏衡没有回复短信,他直接打了电话来,此时她正在吃午饭,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被吓的不轻。
姜昕故作镇定,“我接个电话。”
她起身往卧室走,不顾身后连仪和姜鹤疑惑的目光,关门反锁,她压低声音,“你到了?”
“嗯,刚下飞机。已经祭拜了吗?”他声音果然有些疲惫。
“祭拜了,这会儿美国差不多快到凌晨五点了,你快去睡一会儿。”
电话里传来谢柏衡愉悦的笑声,他问:“你在做什么?”
她回答:“吃饭呀。”
他继续问:“吃了什么?”
姜昕想了想,一一告诉他,“小炒肉、香菇排骨汤、西红柿炖牛腩、酸辣土豆丝,还有清炒小白菜。”
谢柏衡说:“我也想吃。”
她笑着:“回家给你做,我向妈妈取点经。”
他说:“好。”
“好啦,你赶紧休息,我不和你说了。”
“爸爸妈妈在你旁边吗?”
“没呢。”
“那你亲我一下。”
“什么?”
“亲我一下就挂电话。”
姜昕脸颊烧红,这人啊,她对着屏幕,“mua!”
谢柏衡满意,“行了,挂吧。”
☆、第14章
“谁的电话?”连仪紧盯着她。
“一个朋友呀。”姜昕语气轻快。她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到底心头发虚,暗自捏了把汗。
“叫什么名字?”连仪又问。
“许湘眉。”她告诉自己要镇定,拿许湘眉作挡箭牌。
连仪张口,姜昕迅速夹起一片肉放进她嘴巴里,“性别女,芳龄二五,国色天香,性情良善。”
姜鹤乐得直笑。
姜昕给姜鹤夹牛腩,故意抱怨,“我妈可是专注查户口二十三年,简直太敬业了,我佩服。”
姜鹤竖起大拇指,“不服不行。”
“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
“坦白从宽,非常好。”
“已经交代清楚了吧?”
“特别清楚。”
“没有遗漏吧?”
“丝毫没有。”
父女两人像演相声似的,一说一和,连仪被逗笑了,“行了,你们俩打住啊,合着伙抵抗我是吧?”
“为夫不敢。”姜鹤意犹未尽。
“女儿不敢。”姜昕有样学样。
连仪笑,佯装骂道:“正经点儿。”
一家三人其乐融融,笑声仿佛能穿透城市的钢铁森林,散出五湖四海,直冲上九天云霄。
连仪看着身边的人,心里幸福的像春天的百花齐放,像夏天的蝉鸣蛙叫,像秋天的红枫黄杏,又像冬天的冰雪壮美,美滋滋的。丈夫深情温柔,女儿贴心懂事,无穷困之忧,亦无病痛之苦,人生如此如意,张阿婆说的没错,她是有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