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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苔于是也就垂眼去看那信,信全是从豫州来的,有关于税赋的,有修建陵寝军役的,有提及今年农作物长势的,也有什么提倡尽早设置粥庄的,这些都距离乌苔太过遥远。
她有些纳闷,指着那修建陵寝军役的:“为什么修建陵寝还要用军役啊?这又和豫州何干?”
她一直以为,修建陵寝一事,懋王只是去督查,和他没什么关系。
懋王将那封公函抽出来,道:“修建陵寝,各藩王都要派出劳役,都是有定份的,这陵寝耗费巨大,一修便是数年,那些劳役一旦前往陵寝,便是数年不得返家,所以十年前我便向父皇提出,如今天下太平,可以以军代劳,闲时修陵寝,若是一旦有变,便可为军,当时父皇采纳了我的建议,不过各地藩王依然有定制,我便将封地校尉充作劳役,前往丹阳陵寝,如此,可免了百姓劳役。”
乌苔听这些,多少懂了,懋王的校尉是吃军饷的,这么一来,等于是懋王出钱服了修建陵寝的劳役,寻常老百姓就不用负担这个了。
她有些意外,以前都觉得他这个人狠戾无情的,没想到治理自己封地竟是如此宅心仁厚,不过她又一想,他能把豫州治理得风调雨顺,想必也是有缘由的。
乌苔又问:“那陵寝一直修不好,你派出去的校尉是不是要一直在那里干?”
提起这个,懋王微微拧眉:“若是这次丹阳陵寝一事处置不好,不只是我这一千校尉了,还有大靖从各处征来的役民,以及户部从国库里每年拨出来的大笔银子,这些都要一直源源不断地拖着,耗费巨大,除此之外,陵寝还会牵连上百名五品以上朝中官员。”
乌苔听着,道:“还会引起谣言,会被璇玑教所利用,蛊惑民心?”
懋王:“是。”
他揽着她,望着窗外,窗外平昌海棠树的叶子已经落光了,大部分海棠果也已经摘下,只留了树顶的一些,红艳艳地那么挂在枝头。
他抿唇,道:“所以璇玑教几次向我发难,应该就是知道我插手丹阳陵寝一事。”
乌苔明白了:“若是你出事了,丹阳陵寝一事就没人敢管了,陵寝修建数年之功毁于一旦,璇玑教可以趁乱而为。”
懋王颔首:“对。”
乌苔:“那……殿下为何不试试我说的填海之法,说不得有用呢。”
懋王:“这个自然是要试,我已经着令堪舆者探查海眼深度进行评测,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谋定而后定,再者,如今朝中暗潮涌动,都在盯着这丹阳陵寝,他们既要闹,那就让他们闹,等他们闹够了,我再出手。”
乌苔听着,顿时明白了。
他现在提出填海,未必能说服众人,就是要等到无计可施之时,才提出来。
她不免暗暗感慨,身边这男人心思果然不是自己能猜到的,也亏得今日,他就这么揽着自己和自己细掰着说,不然哪知道呢!
当下好奇,又特意去看懋王的回函,却见懋王的字龙飞凤舞:“殿下的字真好看。”
懋王:“也是自小练出来的。”
乌苔便道:“妾身这几日正想着写写字,殿下有往日写的随意什么,拿给妾身,妾身拿殿下的自来临摹,应大有长进。”
懋王抚着乌苔头发:“为什么突然要练字?”
乌苔:“那不是要抄写佛经吗,我想着,总该抄写得好看一些再呈献给皇祖母,这样才能显得妾身的孝心。”
懋王一听,颔首:“这样也好。”
一时懋王便提笔写回函,乌苔从旁看着,却是偶尔问起来这个那个的,因他提起云州,便道:“听说这倒是一个好地方,我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四处游走,一定要过去看看那里风光。”
懋王看她脸上向往:“这有什么,以后我带你过去就是了。”
乌苔抿唇笑了:“好!”
这边懋王继续回信,乌苔也就起身,去收拾下往日用的针线,这么收拾着,突然想起来一桩:妾身想起来皇祖母给的那方子,这两天配好了药,殿下也应该补一补,免得辜负了皇祖母的心。”
懋王头都没抬,蹙眉道:“不喝。”
乌苔一听,多少有些好笑,故意问道:“殿下是嫌药苦吗?”
懋王:“胡说什么。”
乌苔依然是笑:“那殿下尝一尝吧,要是殿下能喝下,那就是不怕苦。”
懋王挑眉,看她:“这种拙劣的激将法,你觉得我看不出吗?”
乌苔便凑过去,笑着,像一只讨好的小狗般,口中却是问:“那殿下是喝还是不喝?”
懋王看着她那笑盈盈的样子,倒像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挑挑眉,终于道:“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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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苔伺候着懋王把那补药用了,懋王喝的时候,一饮而尽,不过喝完之后,神情却有些难以言喻。
乌苔看他这样,越发忍不住笑。
就像据说当年在朝堂上很有些雷霆手段的皇太后说起孙子来也可以像寻常老祖母那般叨叨一样,而往日总是矜贵冷漠的懋王,却竟然是怕吃药的,这谁能想到呢。
懋王看她竟然笑,脸色越发不好,突然开口道:“今日得了一箱金佛,本想着拿给王妃看看。”
金佛?
乌苔听了,陡然心动,金佛的话,那用料不是得实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