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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孩子仿佛被逗乐了,突然发出清脆稚嫩的笑声,甚至还挥舞着小手,那样子好像很喜欢。
他抿唇,削薄的唇显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道:“看着挺像我的,他也很喜欢我,知道我是他的父亲,想必是盼着我来接他。”
乌苔见此情景,略松了口气,心里又觉得有些酸楚。
小铭儿并不是随便会喜欢什么人的,嬷嬷当初照顾他,也费了一些心思来让孩子熟悉,如今小铭儿见了父亲,倒是喜欢得很,果然是父子连心吗?
如果这样,她倒是安慰了,不管自己将来前途如何,至少这个孩子,他应该喜欢,多少会念及一些父子之情。
这时候,马车开始前行了,走得并不快,而且马车很大,坐在上面果然很稳定,这远不是乡下的车马能比的。
孩子在懋王怀里,轻轻逗弄着,乌苔只好坐在那里,低头看着孩子,看着孩子去摸懋王衣服上的碧玉扣。
懋王握住孩子的手,疑惑地问乌苔:“他的手怎么这么娇嫩,怎么这么小?能握住东西吗?”
乌苔只好道:“自然是能。”
懋王便将碧玉扣放在小铭儿手中,低声说:“你喜欢这个?倒是像你母亲,你母亲喜欢金的,你喜欢玉的。”
乌苔从旁听着,想起过去,只觉得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如今的懋王,让她琢磨不透,她也不知道懋王会怎么处置自己。
片刻的温情,她并不会信,懋王必是已经知道自己欺骗了自己,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也许鸩酒,也许白绫赐死,最好了,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永远关在冷宫里。
只是孩子呢,他看起来倒也喜欢孩子,应该不至于就这么要了孩子性命,可是他以后总会封皇后吧,皇后会生孩子,有了多个孩子,他对小铭儿的喜欢自然会被分走,到时候自己的小铭儿也许受人欺负。
就像他小时候一样。
想起这些,突然鼻子发酸,但是此时也不敢多想了什么,他能饶过孩子一命就算万幸了。
乌苔又想起来谈步瀛,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这大半年的时间,一直都是他照顾着自己,尽管开始自己有怀疑,现在却是把他当亲人了。
懋王一定不会放过他吧,但是此时,乌苔也不敢给谈步瀛求情。
懋王便是再恨自己,也不能容忍他的王妃竟然和别的男人以夫妻相称。
他这性子,自己越求情,他的杀心越重吧?
而就在乌苔胡思乱想的时候,懋王就在那里逗着小铭儿,突然,小铭儿张口,“哇”的一声哭起来。
懋王有些笨拙地抱着他哄。
乌苔从旁,小声提醒:“兴许是尿了。”
懋王便检查了检查,却并没尿。
乌苔只好道:“那应该是饿了。”
懋王:“饿了?那应该喂他什么?做些膳食?”
乌苔:“不能吃寻常膳食,得喂奶。”
懋王一听喂奶,那目光便扫向乌苔的胸部。
乌苔脸红耳赤:“不是的,我不能喂奶,家里有奶娘,奶娘给他喂奶,不过现在奶娘——”
她哪知道,现在奶娘在哪里。
懋王颔首,终于明白了,当下便让人停了马车,于是就有人抱着小铭儿出去。
乌苔暗暗往外看,但是隔着一层垂帘,看不到外面,只隐约能听到动静,小铭儿并没哭,可见对方是熟悉的,之后又听到低声拍哄声,倒是熟悉,她这才明白,他竟然连两位嬷嬷并奶娘都带着了,是把小铭儿抱过去喂奶了。
乌苔这才彻底放心了,心想,他也许知道这是他的孩子,他到底是对自己的骨肉存着父子之情吧。
她正想着,就听到脚步声,接着懋王便踏入了车内。
本来宽阔的马车,他一进来,空间便变得局促起来了。
此时没有了孩子,乌苔便起身,直接跪在了她面前,恭敬地道:“殿下,妾身愿一死以谢罪,只请殿下善待孩子,孩子是你亲生骨肉。”
她是想着,若是自己死了,那便可以死保住“懋王妃”这三个字的清白,也泄了懋王的怒气,如此一来,小铭儿自然可以保住身份。
懋王却疑惑,淡声问道:“乌苔在胡说什么?”
乌苔抬起头,看向他:“殿下,你又何苦这么戏耍妾身?”
懋王抬起手,修长的手抚着乌苔的额发,怜惜地道:“这些日子,乌苔想必是吃了许多苦头,倒是看着消瘦了许多,脸色也颇为苍白,等回去宫里,朕着令太医给乌苔好生调养。”
乌苔听着这话,只觉得茫然,她不知道懋王到底是什么心思。
懋王叹了声,牵住乌苔的手,将乌苔扶起,之后抱住乌苔,将乌苔圈在他怀中。
她确实瘦了许多,被他这么环住,只觉身子纤弱。
懋王:“都是朕的错,乌苔吃苦了,朕应该早些过来接你回去。”
乌苔却是越发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他是做梦没醒,还是以前的记忆依然没恢复?
但是……不可能,这么久了,他应该恢复记忆了。
就算不恢复,遇到这种事,他不是应该问问为什么吗?
不过乌苔没敢问,她觉得,自己如今就是行踏在那春日薄冰上的顽童,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她不敢惊扰懋王,更不敢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