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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还剩六个选手。
我,冯兰,五十三号,八十四号,四十号和一百二十二号。
八十四号刚刚死了一路走来的女朋友,神情有些恍惚。
四十号则是最紧张的,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他俩状态都很糟糕,一不留神就容易犯错。
冯兰明显不太忍心,将衬衣胸前口袋的一枝玫瑰,放在了那叠彩带条上。
花瓣柔软鲜红,是他空间里的。
下一轮,游戏继续。因为人数锐减,所以,每一轮的速度快了很多。
而这个时候的每一次决策,其实意义没有最开始的时候大。
因为马太效应逐渐体现,强者恒强、弱者恒弱,谁的地多、楼高、房产丰富,谁就能狂揽租金。
相对应的,「穷人」甚至连「温饱」都无法解决,那五万的税费会要了命。
一百二十二号成了第一个被税费搞破产的。
她倒是像解脱了一般,平静地等待死亡。
死前,这个极少说话的妹子犹犹豫豫,像是克服社交恐惧症一般斟酌开口:「……谢谢各位一路上带我通关。」
「……那个……烧烤很好吃,三十三号的手艺很棒。之前的棉花糖也是。」
「嗯……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哦对,我的名字是『晚归』。」
她的存在感极少。
很长的时间,都是在队伍里默不作声。
死亡也是一样。
沉默无言,犹如雪铺了满地。
12、
我心算能力很强,所以能拿捏最恰当的金钱数投资决策。
其余选手就没那么游刃有余了。
下一个出现问题的,是五十三号。
因为最开始蹲了三天监狱,五十三号的地不多。
在资不抵债后,他更是卖掉了所剩无几的地皮,换取现金。
现在,他正拿着最后七万的筹码,满脸哀愁地站在属于我的房产面前,对我挤眉弄眼:「哎兄弟,你又赚一笔了。」
脸上的表情也比较夸张。
是那种故意逗人发笑的夸张。
「嗯。」我垂下眼帘,没再看他那股透着傻气的笑。
却仍旧听到他大着嗓门道:「开心点嘛!反正我是觉得我活够本了。如果真的有这么个复活的机会,你们谁能活到最后的话,记得帮我找找我现实里身份,烧炷香啥的。我是感觉我没啥子亲人啊……要是有的话,兄弟们不嫌麻烦,也帮我去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
我:「嗯。」
冯兰:「……好。」
五十三号:「哎别这么垂头丧气啊。来来来,跟哥笑一个。」
我尝试着勾唇,模仿一个笑容,但没成功。
只能面无表情怼他:「笑不出来。」
而头顶的系统机械音在不断提醒:
[请玩家五十三号支付 8 万元,请玩家五十三号支付 8 万元]
[请玩家五十三号在 30 秒内,支付 8 万元]
[30]
[29]
[28]
「行吧不笑就不笑。」五十三号叹了口气,将手里筹码抛向我,「你们仨如果有谁有机会出去呢,一定要记得,多笑笑,笑口常开长命百岁啊。」
我轻轻接住。
他像是双眼微红,借着抬手的姿势,不着痕迹揩了揩眼泪。
[滴。玩家五十三号,破产清算,游戏失败。]
在系统的提示音里,五十三号挥了挥手,吹了声清脆口哨:「再见。」
就像之前每个副本结束前,他快乐地大声告别。
唯一的不同是。
这次,他没有,下一个副本。
13、
同伴死了,游戏仍需继续。
我有可以放缓游戏结束的速度,只是随意投掷骰子。
没有再购买玩家死去后,空余出来的地。
但即便是这样,四十号和八十四号的财富也消减很快。
四十号从玩游戏后,就一直沉默着。
但这时忽然开了口:「真遗憾啊。」
我们几个的相聚有点远,冯兰和八十四号在地图的另一边,他们只能隔着条溪流和草坪,看向四十号。
知道她说了话,但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真遗憾呢……」四十号又是小声说道,「你看,太阳多么好啊。适合坐下来……」
她垂了眼睫,捏着手上剩下的十八万筹码,对我笑了笑。
那笑比哭还难看。
因为她前面是死路。
不论骰子掷出多少,落到哪个单元格,都会破产。
很久之后,四十号轻轻补充最后一句:「……大家一起喝杯茶,看一本书呢。」
她也没管别的选手有没有听到这自言自语,又拿起骰子,轻轻一扔。
半透明的巨大立方体在草坪里打着旋儿,最终落在了 6 上。
六步之外,是冯兰的酒店。
五层,很豪华,相应的,收费昂贵。
每一次 20 万。
四十号她本就紧张,抹去额头冷汗,将眼镜摘下用衣角擦拭了一遍又一遍。
在她硬着头皮,迫于电子机械音的催促走过去前——
我突然开口,像是安慰:「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给我们所有人讲《荷马史诗》。你看上去很熟悉这块。」
「可是不会有机会了。」她走到单元格,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将筹码抛到冯兰手里,「有点遗憾,但只要你们有任何一个人活下去了,记得我,我就算仍旧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