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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懒洋洋靠在沙发上,翘着长腿,单手撑着沙发的扶手,骨节分明的手支在颞侧,阖着双眼,似乎在小憩。
听到动静,他睁开眼,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逸出一声懒倦的低叹,不紧不慢地看向门口的女生,含笑问:回来了?
叶灵韵冷着脸:你在等我?
江逆笑着否认:是大小姐在等你,不过等得太晚了,我让她先回房休息,等你回来,我再去叫醒她。
睡都睡了,还去叫醒她干什么?叶灵韵语气嫌弃,就你这情商,在叶栀之身边竟然能待这么久,全靠脸吧?
说完她又猛地想起叶栀之现在看不见,懊恼地皱起眉,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她这脑子,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
江逆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忍俊不禁。
叶灵韵以为他在嘲笑自己,没好气道:笑什么笑,信不信我让我妈解雇你?
江逆表情未变,语气淡定:我只听大小姐的。
叶灵韵冷哼:小人得势。
其实在赵希蓝的生日宴上,她看到江逆和傅从扬似乎很熟悉的模样,她就开始怀疑江逆的身份。与傅从扬往来密切的无非两种人,一种是和傅家有关系的人,一种是娱乐圈的人。
叶灵韵查过江逆的简历,看上去似乎跟这两种情况都扯不上关系。
但她依旧不安,她总觉得,江逆来到叶栀之身边当管家,是事先预谋,而且动机不纯。
叶灵韵冷声警告道:我不管你来这里当管家是为了什么,如果你想伤害叶栀之,我不会善罢甘休。
江逆眉梢轻挑,不咸不淡说:二小姐多虑了,我来这里当管家,自然是为了一份高薪。
最好是这样。
叶灵韵显然不信,说完便要回房,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叫呼唤。
江逆!
楼下二人同时一愣,叶灵韵回过神,下意识就往楼上跑,但另一个人比她动作更快,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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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姐,很抱歉,您的眼睛,以目前的技术恐怕无法医治。
叶栀之,我给了当了十年的陪衬,连老天都看不下去让你瞎了眼,这不怪我。
小叶,来这里的人想要看的,是一场完美的表演,不容许有任何失误,你现在的情况,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你给不了我完美的舞蹈,我也给不了你舞台。
叶栀之忽然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四处全是镜子的迷宫,正当她惊喜于自己竟然能看见时,却看到每一面镜子里,都在上演着她曾经的狼狈。
她看到自己瘫坐在医院里,无法接受即将失明的事实。又看到赵希蓝亲口告诉她,从未把她当做朋友。
最后,是那场演出时,在上台前,她眼疾的秘密被赵希蓝告诉韩怀慕。
向来高傲的她毫无形象地跪在那个男人身前,紧紧抓着他的腿,泪流满面哀求:韩老师,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把这支舞完美跳完,求求你,再给我最后这三分钟,求求你
她知道眼疾这事被暴露之后,这将是她留在这里的最后一个舞台。
彼时她视物已经模糊,一片泪水遮挡,让她难以看清男人脸上的表情。
韩怀慕蹲下身,抬指轻拭去她脸上的泪,再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他语气很温柔,以往她跳舞闹情绪时,他也是这么温柔,不厌其烦地安抚她,说小叶听话,再跳一遍。
只是这次,他的话像锋利的刀刃,将她暴露给最信任之人的柔软皮肉残忍挑开:小叶,放弃吧,我不能让你再跳下去。
老师
镜子之外,叶栀之紧紧闭上了眼睛,眼角滚下一滴热泪。
她最尊重最仰慕的老师,亲口让她放弃跳舞。
要不是叶栀之烦了我好久,我真的不想来。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年轻的女生,说话的语气十分烦躁。
叶栀之闻声睁开眼,便看见她面前的镜子,忽然换了一幅画面。
那是在她十六岁的生日宴上,她怀里抱着一堆生日礼物,准备去房间同她的好朋友们一起分享,却在门口听到她们的谈话
我也是,她不就是想让我们看着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吗?
真无语,会跳点舞就真当自己是小公主了。
栀之只是单纯了点,小公主脾气很正常。
那是希蓝你脾气好,我看到叶栀之那个得意的样子就烦,平时还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虚伪得要死。
就是就是,希蓝你跳舞也不差啊,你比她可谦虚多了。
那些人后来再说了什么,叶栀之并没有听完,也不想再听下去。她抱着怀里那些准备分享的生日礼物,沉默着离开。
十六岁的生日宴,叶栀之被迫看清了很多事情。
而带给她最后一击的,是那个少年的失约。
生日第二天,恰好是周一,江逆死活不肯答应参加她的生日宴,但许诺会在周一这天早上,依旧在那个路口等她,送她一个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