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是，后来为了能够在打压中继续自己所热爱的研究，艾塞亚将唯一的积蓄尽数投入到了这其中。
    研究本来就是个无底洞。
    甚至有可能，为了不花费任何成本地搞清楚新药的具体效力，他在自己的身上做过实验。
    但根据克拉尔的描述，当时还是个贵公子的艾塞亚只是一个有点本事的新人，与如今被系统评定为毒药药剂学大师的水准应当相去甚远。
    换言之，在这一年难过一年的痛苦磨砺中，他的专业水平依旧在不断地增长。
    “不需要为我感到难过，你只需要到时候替我把东西转交给雪夜就可以了。”艾塞亚语气听上去像是在说今天吃了什么当午餐一般寻常。
    精灵、法师，这两个身份无论哪个，均有着爱重知识的美好品德，当这两层身份叠加起来时，陌叶只会比任何一个法师、任何一只精灵对艾塞亚的经历来得更要遗憾。
    她很少有为什么难过的经历，作为叶西妮娅时是感知不到这些过于负面的情绪，作为陌叶时即使失去了记忆，定了的性格在短时间内也拧不回来，能让她有所触动的事情少之又少。
    从玩家的角度触发，二十几年前的那场战争只存在于回忆中，根本不值一提。
    陌叶却清楚，艾塞亚的家族极有可能也是因为战争才彻底垮台。
    二十，看上去是一个轻松的数字，但也可以是一个有信念、足够坚毅的年轻人被蹉跎的一生。
    能成为大师级生活职业技能导师的NPC，先不论他们各自的品性如何，定然在他们各自的领域中拥有着独特的天赋，要是没有邪神、没有那场战争，不止是艾塞亚，有许多人现在的生活将会美好得多。
    “我答应您，如果到时候我不在白鱼城，将东西交给蒙德就好，无论如何，还请您保重自己的身体为上。”陌叶没打算拒绝这个完全在合理范围之内的请求，她应下这件事后，就见艾塞亚走入了一层的某个房间。
    “这里是我没舍得拿出去售卖的一部分药剂，以我现在的身体，留着也带不进土里，不如交到能够妥善利用它们的人手上。”艾塞亚说完，把东西强行塞到陌叶手里，“去办你的事情吧，我还能撑上一段时间，身体不至于差到那个地步，你暂时别告诉雪夜。”
    “我可以问原因吗？”陌叶说。
    “有什么原因，二十来年前那场战争你听说过吧，我的家人不愿意受邪神属下指挥去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些邪神的下属，将他们全部杀了，我父亲拼着最后的力气为我设置了隐蔽用的魔法，我这才活了下来。雪夜是个重感情的人，我不希望因为她对我的这份看重，将来会太过伤心。”
    艾塞亚摇摇头，“我已经活得够久了。”
    陌叶没再接话，转身走出了别墅外。
    药田里一排认不出名字的绿色幼苗迎着阳光生长，整整齐齐，生机盎然，叫人看上一眼心情便会好上不少。
    “您要回去了吗？”蒙德跟在她身后问道。
    “嗯，突然想起来一些东西。”陌叶回答。
    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想起来的这些东西只不过是当年零零散散的部分回忆，没有任何值得参考的作用，也没有什么为之追寻的价值。
    将艾塞亚的请求以及部分注意事项一一叮嘱给蒙德后，陌叶动身离开了这片区域。
    她去了白鱼城的拍卖行。
    尽管没有修习过毒药药剂学，但曾经的经历摆在那里，要让她大致挑出一些可能用得到的药草原材料也不是什么难事。
    陌叶以一个极高的效率，在三十分钟内翻完了药草类别目前所有的代售商品和待拍商品，用钞能力把所有东西卷走之后，由于这笔生意涉及的数额过大，被拍卖行的经理恭恭敬敬地请进了办公室详谈。
    “请您放心，我们这里没有不允许客人同时达成多笔交易的规定，只要您能满足卖家给出的价格就行。”经理先是出言安抚道，“药草类商品比较特殊，想必您也清楚，所以可能需要您这边指定一个地点，我们好将东西一起送过去，以免失了效用。”
    陌叶其实记住了那片别墅区的地址。
    她垂下眸，看上去非常好商量地说：“送到我铺面那里就行了，店员会负责处理这些药草。”
    “然后就是，商品编号23424号、4849989号、4829424号的卖主是同一人，他需要您说明用途，确认用途正当之后才会售卖。”经理交出一张将卖主信息通通隐去的存单，双手递给陌叶。
    拍卖行本来就是一个卖方市场大于买方市场的地方，卖主提出些奇怪的要求实在是再正常不过，陌叶记得见过卖主要求买方亲自上去给她跳支舞的，问问所谓的用途已经算是正常的了。
    “我有一位朋友，修习了药剂学相关的生活技能，我近来较忙，许久未曾同她联系，想给她准备一些可以用来练习的材料送过去。”陌叶给出的理由无比正当，经理再三确认过后，让陌叶在存单上签署上自己的姓名。
    这笔生意就算是做成了。
    “你们这边，是不是同白鱼城的几位鉴定大师有联系？”陌叶问道。
    按理来说，拍卖行同鉴定师保持着稳定友好的合作关系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她之所以用问了出来，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想再确认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