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涣月一字一字,敲在每个人的心底。
月神久久没有开口。
涣月从人修炼成为仙子,被月神选入月神殿。平日里,她善良柔弱,说话从不大声,别人与她玩笑,她也总是不在意。每次面对仙僚之时,涣月脸上都挂着笑容。
而她平日司仪之事,各项安排妥当周全,从未出错。
月神不知,月神殿的仙君,竟是如此德行。
月神更想不明白,这位柔弱的女子是如何对魔君下得了手的。
涣月,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动了异心。
云子陌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呐呐道:“你……你求我带你见魔君,是为了在魔君芽儿髓中毒身亡之前杀了他?你对魔君,难道一开始就存了杀害之心?”
涣月冷哼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一介小小凡人修士,有什么资格问我?”
“住口!你还要一错再错吗?”月神紧紧皱起了眉头。
杀魔君在先,对人无礼在后。
月神平日里温柔高雅,今日却是难得的再三发怒。涣月有些不敢置信,对月神道:“月神,我做错了什么?难道六界三邪之一的魔君不该死吗?难道我要认命吗?!难道我要甘愿始终屈于最下等的仙位吗?”
一连三问,月神愣了愣,缓缓道:“不,魔君该不该死姑且不论。就说仙君的等级,别的神殿我不管。但在我月神殿里,仙君分职位,却不分高低。”
涣月似嘲讽般的一笑,道:“好一个不分高低。若诸仙平等,为何要来驱使我?”
月神眼中一番寻思,道:“你自己想想,最开始他们找你帮忙,你可有拒绝?他们说你仙职轻松空闲时间多,你可有反驳?你对他们所谓的驱使,可有表现过任何不开心?”
面对月神的质问,涣月又笑了一声,道:“月神,您生来便是神,地位尊崇,哪里又知道芸芸众仙的处境?换句话说,你说诸仙平等,就真的平等了吗?您设想一下,我在天界无亲无故,如何拒绝?怎么拒绝?!仙君不是神君,这么多仙僚,有几位是好相与的?难道,您以为,由得了我想怎样就怎样?想不开心就不开心?想拒绝就拒绝?!”
这一套说下来,倒是让人意外。
月神面露惊讶,艰难又无力地吐字:“你……”
涣月笑了一声,平静道:“月神,我只是一名无依无靠的司仪仙君,从来不能想笑就笑,也无法想哭就哭。”
月神张了张口,想辩什么,半晌才道:“仙君涣月,谁找她都不拒绝,什么忙都愿意帮。心底里,却是如此排斥。”
涣月的视线落在别处,道:“呵呵,帮忙?不得已而为之。”
云子陌看着涣月,道:“这就是我们凡间的老好人咯。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你不懂拒绝的性格,所以大家都习惯了,根本没觉得有什么,这也并非看不起你。”
涣月笑道:“随你们怎么说。反正,我的苦日子,都过去了。”
众人在心中长叹一口气。容城声音有些虚,道:“立功劳,升仙位,难道一定要杀自己的恩人?”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涣月道:“恩已还尽。”
众人心中又是一震。杀恩人以报恩??
还有这种诡异的报恩方式?
若真如此,谁还敢施恩?
月神语调有些不稳,道:“你……你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设计杀害魔君?”
涣月撇过头去,并不回答。
这时,小七开口道:“自她重遇魔君,就开始布局了。”
涣月看了一眼地上死去的魔君,道:“魔君乃魔界之首,正邪不两立。没错,从我遇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在设计取得他的信任,一步一步,引他入我的局。”
如此蛰伏在魔君身边,心机深沉至此。
月神脸上一阵波动,有些不敢置信,“魔君有恩于你,你……”
涣月看着月神,打断道:“没错,魔君的确有恩于我,但我以中秋月华炼化自身容色献给魔君,难道不是报恩?魔君当年救我只是举手之劳,但我却献出了自己珍贵的容色!在魔君眼中,容貌第一。这三年间,我貌衰至此,我对魔君的恩,早已报完,我们两不相欠。”
举手之劳?恩已还尽?两不相欠?
原来,献出自己的容色,这就是她说的报恩。
为升仙位,枉顾恩情。
云子陌只觉心寒彻骨,冷道:“薄情寡义,枉为仙君。”
苏景萧的语气更冷,道:“心肠歹毒,不堪为仙。”
小七淡淡道:“神仙,寡义歹毒的多了,她这样的不在少数。”
涣月一听,抬头看向天空,笑了一声,尔后尖锐道:“我薄情?我从小孤儿,以凡人之身修炼成仙,历经万恶之事。这世间又有几人真心对我好?我从小就知道,情感的羁绊只会误事,只有利益才是永恒!一将功成万骨枯!在这六界之中,只有成为强者才是王道!王者之路必定是荆棘和鲜血之路!”
月神好似仍没有回过神来,美丽的脸上依然是不可置信之色,“难道,没有别的路了吗?”
涣月的视线转向月神,“月神,我非修士出身,不懂各系术法。除了会一招‘月华炼容’,战斗力甚至不如他们几个修士,在天界处处被人看低。所以,只有成为天师,凌驾于众仙君之上,我才能成为强者!就我的处境,只有以魔君一搏。除此之外,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