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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上的新名单,是朝中官员的名单,为首的名字,是洪隽。
礼部尚书,同时也是齐王的拥趸。
曾经齐王被庄帝自禁军中罢职,后入礼部为官,朝廷六部,之所以最后齐王会落在礼部,肯定是这礼部是他的人。
庄帝那会儿还养蛊呢,没打算让齐王去死,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祝融山围猎造反的事,礼部怕是上上下下都尽归齐王了。
现在礼部还有大部分官员是中立,但主要的几个人,几乎都已经站了队,只是沈罗珏此前并不确定礼部里有几人,这次趁着科举一事,让她揪出来了一串。
主要是揪洪隽,随后拔出萝卜带出泥,一大票人浮出水面。
还好齐王死了,齐王要是没死,指不定朝堂现在要怎么折腾,献王一党同样如此。
沈罗珏看着长长的名单,其中有些位置春闱后她必定要换人,那些位置较为重要,不忠心者不能留。
倒是这礼部尚书,她暂时不知道要不要动他。
沈罗珏拿朱笔在洪隽的名字上画了个圈,洪隽是洪家人,洪家旁系长子,为人平日里十分谨慎,再加之出身大家,很难在一些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找出他的毛病。
所有在朝堂的世家子几乎都是这样,于官而言,贪赃枉法者最为可恨,而世家子出身世家,势力巨大,一般不会与普通人为难,即便是有,那也会处理的干干净净。
而贪赃一事,大庄在朝中的大臣少有贪赃太过,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因为他们自身家底殷实,金钱并不会让他们失去理智,如今大庄的朝廷中最贪的往往是官职不高,出身亦不高的人。
如果抓不到大把柄,即便沈罗珏再强势,也不可能拿小事去罢免一部尚书。
沈罗珏正在想着,从外面进来个宦官,凑到听雪身边小声说了什么,听雪面上一喜,出声打断了沈罗珏的思路。
“陛下,周县令与岑娘子回来了。”
近日来沈罗珏听到最好的消息,她果断放下手上的黑名单,问听雪,“可是入宫来了?”
听雪让身旁的宦官说,宦官恭敬行礼,“回陛下,两位娘子自安宁西城门进入,此刻应该已经行至宫门外了。”
“传。”沈罗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薛岑竹和周溶月了,一别半载,她早就思念这两位得力助手了。
“是。”
其实宫外的人是不能随便宣入宫的,尤其是女子,非诰命,无后宫皇后太后的手谕,更不能随便入宫。
但谁让当今皇帝为女帝呢,而且后宫都没有掌管后廷权柄之人,自然是沈罗珏说什么是什么。
周溶月和薛岑竹行走于宫闱内时,满心欢喜与震撼,回想过往十几年,她们何时敢想,有朝一日自己能他被天下共主请入宫闱?
哪怕是之前被家中长辈以容貌姣好为由送给沈罗珏的周溶月都没想过,那时她只以为自己日后最多是成为某个王爷后宅的宠妾。
不过一年,境遇已然天翻地覆。
等看到沈罗珏,她们俩情绪又是不同,周溶月见沈罗珏身穿明黄色常服,其上满是日月龙纹,令人见之生畏,一身皇家气派,已非常人,激动的指尖轻颤,跪地叩首时说话声音都格外大些。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周溶月可自称为臣,是因为她是有朝廷正规职位的县令,而一旁的薛岑竹则不然。
薛岑竹恪守礼仪,叩首时连头都不抬,进来只远远瞧见一团明黄,口中喊着:“民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因为没看到沈罗珏,所以薛岑竹比周溶月表现要淡定一些。
沈罗珏见到两人跪下高呼万岁后,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但很快她又挂上热情的笑,“免礼,快些起来,许久未见,怎变得这般生疏了,只当此处是公主府,随意些。”
“是。”两人称是,从地上起来。
沈罗珏叫人搬来两把椅子,叫她们坐下。
她自认没有改变,可周溶月和薛岑竹在她面前,却完全变了态度,兢兢战战的,不敢看她,说话都发紧。
沈罗珏又想起了朱瑶彧,或许是因为夺位时,全程朱瑶彧都陪着她,所以朱瑶彧对她的态度是所有人中最正常的一个。
不,也不能说是正常,只是朱瑶彧自认对她有用,所以与她相处有底气。
要说礼节,自她们相识,朱瑶彧就从未对她失礼过,一直谨记自己为臣,她为君。
沈罗珏想,日后她身边的人,恐怕都会变成这样。
当皇上好啊,天下大权尽揽怀中,锦绣江山都会刻上她的名字,国家的命运掌握在她的手里。
只是高处不胜寒,帝王称孤道寡,注定身边没人与她并肩。
还好她从不孤单,沈罗珏不在乎那些,她在乎的是,当她在这个世界的生命走到尽头时,不会后悔。
“听雪,看茶。”沈罗珏心中若古井无波,端着盛有白水的杯子,饮下些许,润了润唇,随后她看着挺直腰背,浑身紧绷的两人说道:“冬日里还要你二人赶路,一路辛苦。”
喝了口热茶,周溶月心里放松许多,她试着回到以前插科打趣的说话状态,“陛下有用到我等的地方,别说是冬日赶路辛苦些,便是天上下刀子,也该来。”
薛岑竹微微皱眉,周溶月这话以前听着没什么事,就是少女私下的聊天,可放在如今,似乎不太好,有溜须拍马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