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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个县里有码头,那么这个县城的百姓,就可以去码头做工赚钱,哪怕挣得少,积年累月也能攒下些许。
百姓有钱,那城里的货物就能卖的快一些,货物卖的快,就会来更多商人,商人来的多,码头需要的劳工就更多,就会有更多百姓赚到钱。
而路,就是梁城的码头。
讨论水泥的对话还发生在一些听到消息的县城中,有人对水泥嗤之以鼻,他们不认为这世上会有那么神奇的东西,有人则很是期待,就像当初他们期待红薯一样。
所有人都等着修路,各县送上来的奏折中频频提到水泥二字,可谓是民心所向。
看到了民间的期待,沈罗珏修路的旨意没有在中书省停留太久,很快就下发到各地了,与之一起到地方上的,还有一些政策。
国库确实吃紧,柳笀一算修路要花的钱,差点儿没一头撞死在大殿上,为了可怜的尽职的户部尚书能多撑几年,沈罗珏拿出了一个捐钱修路的政策。
一段路上会立碑,上书捐赠者的名字与地址,若是商贾捐赠的钱是当地第一,那他的孩子,就可以参加科举,不必再受商籍三代不许为官的束缚。
这个政策一出,各地的商人都疯了,捧着钱往县府里跑,尤其是大商人,砸钱都不眨眼。
而且他们还挺机智,发现了这个政策里的漏洞,在一地捐赠第一可以得到殊荣,如果他们在的地方比较富,大商人很多,那他们大可换个地方捐赠,没必要在原地竞价。
官府修路的钱款是有定额的,超过数目就不要了。
一些穷苦的小县城还没来得及发愁,就有外地商贾举着银票上门了。
第126章 .温水煮青蛙民报搞起来
钱到位了,工程就可以开始了,入冬后,顶着烈烈北风,无数人在严寒之中挥舞起锄头,锄开还未冻硬的土地,官府雇来的人会在一旁架起大铁锅,煮上饭菜,中午让人们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饱饭,热水则一直供着。
吃着热食,身上穿着厚衣,即使手脚冻得皲裂,这些前来服劳役的百姓脸上依旧是满怀希望的笑容,阔绰的县城,甚至会日结工钱,那时百姓会笑的更欢快。
今年到年底时,可以想见城里的东西会有多么紧俏,赚了钱的百姓们,一定会爆发出非一般的购物热情。
而名为水泥的粉末,在海边的建船厂源源不断的运出,通过海运,运往更南的方向,那边还没有步入冬季,可以直接铺设水泥。
薛岑竹将她教出来的学徒一起派出去,到各地教授水泥的使用办法。
相信等这些学徒回来后,她就能放手一些简单的东西了。
今年北方冬日少雪,常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海边尤甚。周溶月从木屋里走出来,一抬头就看见头顶的大太阳。
她压低头上戴着的草帽,往上拉了拉围在脖子上的布巾,挡住刮在脸上有些刺痛的海风,之前她还不适应海风的潮湿与奇怪的味道,现在已经没事了。
她闻不到海边独有的腥气,大概是在海边呆久了,被腌入味了。
“溶月!你快过来!”
周溶月顺着声音看过去,薛岑竹正向她招手。她走过去,发现薛岑竹身上有一层木屑,想来是刚从工匠坊那边过来。
“你看,京城的来信。”薛岑竹完全不在乎自己身上脏不脏,干她这一行的,哪天身上干干净净,一点儿脏污都没有才奇怪。
甚至她烧炉的时候,身上会布满煤灰,黑的像是刚从矿里出来的。
周溶月这才注意到,薛岑竹手上还捏着一张纸条,看着像是刚从信鸽上拿下来的,既然没有直接送到她手里,说明这信件不是朝廷的信鸽。
“是薛家的来信?”
“恩,阿彩要我回去一趟,说是有关水泥的事情。”薛岑竹说话时,语调很正常,可她眼中没有一丝喜意,甚至透出幽幽冷光,犹如站在悬崖边上的孤狼。
周溶月下意识感觉到不妙,薛岑竹自从被薛家抛弃后,就几乎没有和薛家有过任何摆在明面上的联系,现在薛家能让薛岑竹在意的,就只剩下薛岑竹那个弟弟,还有薛满堂了。
而薛岑竹的弟弟,据她所知,处境并不乐观,薛岑竹似乎一直也没有想过和她弟弟接触。
“水泥一事,事关重大,陛下吩咐过,水泥一应利润都归建船厂所有,现在水泥的配方只有你与陛下知道,你若出了建船厂,可能会有人盯上你。”周溶月劝薛岑竹,“不如回信一封,告知阿彩苦衷,回京之事日后再说吧。”
薛岑竹也不想回去,她对那个家族毫无感情,但是薛满堂提到了一个她很在意的人,“阿彩说,阿让今年回京参加年宴,我去年没在京城,今年回来了,她让我回去见他一面。”
薛让,薛岑竹的弟弟。
那个被继母苛待,被薛老将军带到边关的男孩,今年才十二岁。
而她们姐弟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在一起说过两句话了。
薛岑竹甚至不知道,薛让还记不记得她这个姐姐,她真的很想回去看他一眼,不为别的,只为早逝的母亲。
她至今还记得,母亲弥留之际放心不下她与阿让,叮嘱她们姐弟,要相互扶持,莫要离心。
现在她一人在外,留阿让独自跟在不喜他的祖父身边,是不是违背了母亲的嘱咐呢?薛岑竹不得不承认,她心中有对薛让的愧疚,她现在日子过得越舒服,她就越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