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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儿不知。”柳升桓能感受到祖父的怒气,他站起身来俯首退让,但嘴里依旧说着不知。
柳升桓的回答显然让柳不言很不满意,他枯槁的手将桌上的棋盘一翻,棋子散落一地,噼里啪啦的仿佛全都掉在了柳升桓的心上。
“那个长公主到底是给你吃了什么药?今日你爹与我说,你不肯放手,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承中所言不假,你当初和我是怎么说的?长公主不过是个女子,有用却不值得用整个柳家来给你作陪!柳家偏房的青年才俊个个都可以去求这个指婚,你现在这般闹,圣人真急了,是准备官位不要了,还是我和你父亲一道告辞还乡?!”
柳升桓闭着眼,听祖父教训,他知道自己不该,然而自从南山寺回来,他一闭上眼便是苍沐瑶那狡黠的笑脸,一颦一笑来回的在梦中出现,还有那日她一身素雅的罗裙勾勒出玲珑的轮廓,惊鸿一瞬间让早已经人事的他硬是在早上湿了裤头,之后无论他在夜里叫上哪个婢女服侍,皆不得尽兴,那近在眼前,令他垂涎的身姿宛若高悬在犬首的骨头,欲罢不能,只差一点点,一点点圣人会同意指婚,他就能娶苍沐瑶,到时候这女人便是自己一个人的。就只有一点点而已,不是吗?
柳不言说了一通,柳升桓却一语不发,瞧他呆愣的模样,还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孙子吗?他放柔了声音劝道,“你的身份太过敏感,圣人有所顾忌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倘若圣人有半分松动,前日我告假,圣旨就该追着来了,可你看,来了吗?圣人不允,斩钉截铁的不允,你倒不如大方些,到时候让柳家庶出的子弟娶了公主,柳家哪一个不听你的差遣,到时候也是同样的,何必非要磕的鱼死网破?”
“惟壬,柳家已经到了头,我这尚书令是为半相,可圣人迟迟不提,你可知是为何?”
柳升桓涣散的眼眸抬起来,不解,“孙儿不知。”
“我老了,这朝中到处皆是我盘根错节的根须,圣人不敢用,功高震主,他只能把我压在半相的位置上,继续用在太子府便常随的司马老头。”柳不言总算引得孙儿的注意,却不记着说完,缓慢的语调颇有些沧桑的味道。
柳升桓皱眉听着,不懂这和长公主有什么关系。
柳不言喝了口茶水,继而到,“所以从龙之功有多重要,我是先帝留下的老臣,而他是新帝忠实得拥护者,是以柳家如今若是不快些选上我们的船,待改朝换代,再权势滔天,还总是低人一等。你愿意这样?”柳不言缓慢的话,给予了人思考的时间,柳升桓很快就懂了祖父的意思。
他便是要自己记起最初的目的,当初他们是为何想要让长公主嫁进柳家?如今他在坚持却仿佛在本末倒置,不值得。
柳不言搁下茶盏,便站起了身,“我言尽于此,惟壬,你一直是我柳家最出色的接班人,我也罢,你父亲也罢都将你当做柳家的希望,你莫要在此时为了儿女私情自毁前程,你好自为之吧。”
柳升桓俯身恭送祖父离开,这才直起身看向散落一地的棋子,俊逸的脸庞在夏日的阳光下明灭不定,蓦然他松开了手掌走进里屋。
“桃俏,你去问问宫里那位如何了?”
名为桃俏的婢女应声,急匆匆走出柳府,隐没在了街角。
大明宫,长乐殿有贵客,前几日苍沐瑶大肆送了用礼出去,这不后宫里莺莺燕燕结伴前来还礼,才送走良妃,贤妃,又迎来周皇后与淑妃,本来就美女如云的长乐殿更显富丽堂皇。
稀奇的是,迎来送往这一天,长乐殿里的婢女皆穿着绫罗绸缎,只是腰间的令牌变成了各宫的,看着便令人赏心悦目。
苍沐瑶今日这么多的客人,弘文馆是不要想了,只得穿着盛装一个个的寒暄,长公主的地位尊崇,又有何宝林的事情在,有点脑子的都看得明白,讨好长公主总是没错的,今儿不来,谁要是挨着后头了,到时候一个个去冷宫陪何宝林吧。
皇后大约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场景,等她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与淑妃二人给她带了个好东西来,“今日是累着了吧,这血燕刚刚炖好,是你淑妃娘娘一天的成果,暖暖嗓子。”
皇后作为她的嫡母,与旁人自是不一样的,苍沐瑶放松的软倒在榻上,“真累,母后您每日要那么多嫔妃请安,是怎么挨过来的?太累了。”
她愁苦的模样逗笑了两位娘娘,淑妃掩着嘴道,“皇后娘娘可不需要同她们多废话,请安便是请娘娘安好,怎么能让娘娘费心呢?”
苍沐瑶噘着嘴,一脸艳羡,“还是母后厉害。”
淑妃已经许久都没见过苍沐瑶了,不由叹道,“我听娘娘说公主殿下如今活泼多了,原还不信,现在瞧着何止是活泼了,还更惹人疼了!”
苍沐瑶爬起来这才给淑妃见了礼,“淑妃娘娘说了半天便是说我不行礼嘛,这就给您见礼,您这跟着母后来,让您看笑话了。”
淑妃哪里是这个意思,礼到一半便被她扶了起来,“长公主说笑呢,臣妾哪有。”
几人又说笑几句,淑妃忽然指着窗口的美人竹问了句,“这美人竹……臣妾记得唯有蜀地有,你这居然养活了?”
苍沐瑶对着竹子没什么印象,视线往大玉一飘,大玉便接道,“是,当初这竹子进贡来,奴婢特意去问的养法儿,就这一小盆,可讲究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