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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将破,命何在?
简陋的木板床上,唐兮兮陡然惊坐而起。
额心灼烫,伸手一摸,水滴样的形状通过感官传进脑海里,和那颗红钻极为相似。
抬头环顾四周,熟悉的布置顿时落入眼帘。
分明就是在落雪城的军营里。
她居然回来了?
跳下床直奔右侧角落,简单的木质妆台上放着面铜镜,镜里人模模糊糊,但额心的红记却极为显眼。
“卧槽!”
唐兮兮无语了,这叫个什么事?
她就是困极了,靠在辙哥哥的肩膀上打个盹,为什么就回了元国军营?
还是说,又在做梦?
伸手狠狠拧了把大腿,顿时疼的她龇牙咧嘴,倒吸凉气,而帐篷外的人听见动静后立即奔了进来,热泪盈眶,“将军,您终于醒了!”
“秦副将,我这是怎么回事?”
疼痛感真实存在着,唐兮兮都不敢确定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又穿回来了,想到正在婚礼路上的人,急的汗都下来了,“你快说,我怎么了!”
“您、您中箭昏迷,一直未醒……然后楚元帅找了高人帮忙,然后就是您醒了。”
副将结结巴巴的,都有点被她吓到了。
将军昏死后,楚元帅都急疯了,遍访名医和高人,才终于找到能救醒将军的人,可将军怎么好像不高兴呢?
唐兮兮皱眉,疾步往外走,“楚辞在哪?”
“他回京城了。”
秦副将看她脸色沉肃,赶忙说道:“也不知道那高人做了什么,给您施法前楚元帅便回京城了,只留话说等您醒了统领大局,我们都担心元帅遇上了骗子,但昨夜施法,您今天就醒了,真是太好了。”
副将是真的高兴。
将军昏死后,元帅无心统兵,他们被蛮夷逼的步步后退,眼看落雪城就要破了,将军却在此时醒来,必然能带领他们杀退蛮夷!
唐兮兮脑仁疼的厉害。
楚辞回京,高人溜了,谁能告诉她,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要怎么回现代!
心里恼火,又跑回铜镜前拼命的擦着那块殷红印记,但那东西似乎长她肉里了,擦到皮肤发红也没能擦掉半分。
看见放在旁边的匕首,一咬牙,拿起匕首就朝额头刺了下去。
“将军!不可!”
秦副将吓的不轻,跳着脚奔过来抢匕首,但唐兮兮头也没回,就是一声厉喝,“走开!”
她言语严厉,秦副将瞬间顿步。
军令如山。
唐兮兮没管他,拿着匕首就开始剜额心的那块肉。
殷红的血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又一滴一滴的溅在木桌上,她明明疼的身子都在颤抖,但手里却依旧坚定的剜着肉。
她答应过辙哥哥的,要陪着他一起下去,若她无故昏迷在婚车上,她都不敢想像他会疯成什么样。
老天爷又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
秦副将都吓激灵了,劝不住将军,就立即跑了出去找人。
很快军中将领都一窝蜂的跑来了,看见血淋淋的场面,饶是这些久经沙场的人,都不忍起来。
哪有自己生剜自己的肉?
军师赶忙上前,“将军,您要是有什么难事,您就和我们说,您这样伤害自己,军中士兵怎么办?落雪城那些无辜百姓又怎么办?”
“蛮夷兵临城下,落雪城就快坚持不住了,大家都等着您主持大局,您三思啊!”
“将军!请您三思!”
所有将领单膝跪地,满目哀恸。
国破山河在,但国若破了,山河也就不再是元国的山河!
唐兮兮的手一顿。
鲜血顺着匕首流到她手上,温热黏稠,飘着淡淡的血腥味儿,她盯着铜镜看了几秒,才沉沉出声,“出去。”
“将军!”
“我说出去!”
唐兮兮满面沉怒,淌着血的面容看起来更加冰冷肃杀,威严令人不敢亵渎。
将领们起身,满目苍凉,踉跄退出。
唐兮兮咬着牙,对着模模糊糊的铜镜,没几下就将那一块鲜红的印记剜下来了,剧痛令她的手指都在发颤,但她也只上了点金创药,便倒头就睡。
她是在梦里穿过来的,现在她把印记剜了,应该就能在梦里穿回去了吧?
至少,至少让她打声招呼也好。
将领们已经绝望了。
一早起来,远处响起铺天盖地的马蹄声,想也知道是蛮夷又来进攻了。
可他们群龙无首,又无援兵,怎么抵抗?
众人在营门前指指点点,摇头叹息,身后蓦然响起冰冷严厉的声音,“不准备迎敌,在这里看风景?”
“将军?!”
众人大喜,唐兮兮却只觉悲凉,“取战甲来!迎敌!”
她回不去了!
蛮夷来势汹汹,元国军队破釜沉舟,一仗打的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最终以唐兮兮单人匹马,提了敌将头颅归来才宣告结束。
众将领喜笑颜开,要拉着她庆功,她却将染血的盔甲一脱,沉默的回帐篷了。
何是喜,何是悲?
有她坐镇,边境战乱很快得到了缓解,落雪城百姓的性命也得到了保障,到天气暖和时,蛮夷彻底宣告败退,她也能班师回朝了。
而她额心的那块肉也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