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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忽然有些沙哑,阿弱觉得那里抵得更硬了,心底一阵厌恶,怎么挣扎也逃不了,索性认命地躺着,不怒反笑道:“反正我心里头正不痛快!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罢!”
“阿弱你不痛快就想拿我的身子发泄?”齐晏的声音似笑非笑,恐怕他的怒意早如积压的暴雨,他的手轻轻抚上阿弱光滑的脸颊,顺着下巴,又抚上了颈项,但凡她再顶撞一个字,恐怕他的手就会直接要了她的小命!
阿弱的眼角忽然滴下泪来,泪痕划上香腮,静悄悄地滴到枕边,湿嗒嗒的,一向冷面无情的谢阿弱居然落泪,不是为乞怜,亦不是伤心,而是那傲骨寒梅被风雪压折了还要被碾进尘土时的不甘与羞愤!
齐晏头一回看见阿弱哭得这么梨花带雨,绵绵不绝的,不由诧异,心也软了。阿弱觉察着他指肚上的一点温腻,撷过她的眼角,替她抹泪,不知为何更生了委屈,是愈折愈逆,愈纵愈娇,齐晏拿她没办法,忽然低下头来,阿弱只察觉到双唇上覆着软软的温柔,慢慢碾磨过,像是刻意安慰一般,不惊吓她,却又那般温情脉脉。
阿弱的泪水一下就止住了,齐晏唇角一勾,轻轻一笑,像是舐泪一般,在她腮上又是轻轻一吻,她下意识撇过些头去,只觉得身上一轻,齐晏已经躺到一边去了,他窸窸窣窣地拽开来衾被与阿弱盖上,然后就老老实实地躺在一边,不曾再碰她半点,只是道:
“快睡罢,明天还要早起抓凶手呢,等我抓到他,一定把他的两只眼睛挖出来喂狗!不对,先挖一只出来喂狗,留他一只眼睛看着自己的眼睛被狗吃了!先挖左眼好,还是先挖右眼好呢?”
齐三公子像是在催眠数数一样,喃喃道:“左眼先、右眼先、左眼先、右眼先……”
神奇的是,受惊过度的谢阿弱居然在他这唱经一般的碎碎念里很快就睡着了。
12春色一枝
大清晨,魏园四人围坐着一起吃早饭,齐三公子自然是坐在那爱吃哪个吃哪个,旁的人则恭恭敬敬地食不言,惟阿弱看不见,只觉察到盛粥的捧碗里不时被夹进来几样小菜,怎么扒也扒不完,她吃饱了那碗还是满的,掂在手里的份量比开始还重。她放下碗筷,道:“吃饱了。”
齐三公子不给她添了,道:“湿帕子在你右手边漆盘上,我给你擦还是你自己擦?”
原本喝着一口热粥的薄娘子一听这话,没憋住震惊悉数喷了出来,整桌的小菜上都是饭粒,齐三公子冷冷看他,道:“你又是抽的哪门子疯?”
薄娘子忙不迭擦嘴放碗,规规矩矩地眼观鼻、鼻观心,半句也不敢应嘴,但他心底翻江倒海想的是:三郎居然要给阿弱这个死娘们擦嘴?瞎了真是占便宜!早知道不如自己也熏瞎了!可是他转念一想,他瞎了三郎未必这般有情有意地待他,人比人,气死人!薄娘子缓缓抬眼看着阿弱,她正淡淡地拿湿帕子拭着嘴,那般深受恩宠的滋润模样,真扎眼!阿弱察觉到薄娘子在看她,淡淡反问道:
“薄公子干嘛用杀猪刀的眼神看我?”
“你一个瞎子知道谁在看你?”薄娘子最爱和阿弱斗嘴。
“你身上的香太重,你略动一动,一阵风就吹来了,熏得人头疼!”阿弱又开始抓着薄娘子爱熏香的毛病不放,薄娘子冷哼道:“咱三公子身上的香更重,你怎么不嫌弃?就知道拿我撒气!”
“谁叫你排行最末?你不受气谁受气?”阿弱得瑟起来也当真可恶,一直静静用饭的宁晓蝶看着这满桌子狼藉小菜也实在动不了筷,索性就拭拭嘴一块儿揶揄道:
“薄公子,你确实排得最末,按咱魏园的规矩你应该夹起尾巴做人,千万不能随意顶撞阿弱。”
“嘁!谁晓得她这会子还是不是第二?”薄娘子不服气,口无遮拦起来,阿弱被说中心事,咬牙切齿道:“下回校场上,你可别怪我翻脸无情!”说着阿弱袖底的匕首不知怎么就飞掷出去,不等薄娘子看清,那匕首正钉在他手掌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当当地晃响,吓得他脸色一变:那匕首要是再偏一点,或者谢阿弱换个手势,他的指头可都就齐削断了,以后可怎么拈暗器、调水粉?
“你这个狠心的娘们!对我也吓得这重手!我为了你屁股上还火烧火燎的!你居然想砍断我吃饭的五指山?”薄娘子乍乍呼呼,阿弱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只好赔不是道:“是我太鲁莽了,我下次直接削你的舌头!”
薄娘子气得不行,齐三公子却淡淡然看他俩闹腾,这饭也没法吃了,索性议事道:
“萧月华的尸首已经被天下堡的人下葬了,阿弱你验尸的时候可有什么发现?”
阿弱如实答道:“唇舌发黑,指甲暗沉,除些外没有别的伤口,显见是中了毒。”
齐三公子支颐道:“好歹也是用毒世家的大小姐,还在江湖上有“曼陀萝仙”的名号,怎么就这么容易中了毒呢?难道是浪得虚名?”
齐三公子话峰一转,问道:“晓蝶,你去萧大小姐还有李云锋房间查看后有什么发现么?”
宁晓蝶亦如实答道:
“两人房内都并无不寻常之处,惟有一处细节,我留意了,不知可关痛痒?”
“说来听听。”齐三公子略敛眉峰。
“萧大小姐房内的绣花鞋子,都是成双成对的,但她床边常穿的,少了一只。”宁晓蝶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