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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魏冉又往那床上钻,谁料手还没碰着桑香一鳞半爪,就被她给掰折了,咔嚓的骨响,好痛!从此魏冉就老实了!只是贼心不死,常想去偷看桑香洗澡,可桑香总是躲在浴桶里不让他看见全貌,但是单单那颈上雪肤,就已令魏冉心猿意马,挠痒痒似的浑身难受起来。他眼巴巴地等着桑香出浴,兴许就能瞧见她的后背、她的长腿、她的……魏冉做得好梦里乍泄春光、旖旎多姿,可是被桑香的喊声可惊破了,“阿婶,魏冉又来偷看我洗澡!”
隔壁的魏婶正做着饭,搂着擀面杖一阵风冲了过来,劈头盖脸地往魏冉后背上一阵乱打,骂道:
“贼眼睛,贱骨头,就知道偷看女人洗澡!”
魏冉的好梦被打醒了——被魏婶打得抱头鼠窜,满桑香村地乱跑!
话说魏冉虽然动不了桑香,可也不会让旁人沾手的,这会桑香要摸一个陌生男人的脸,他不免又咕咕唧唧生起闷气来,但那五少爷近前再细看一眼桑香,绯颜之姿,若非瞎了眼,一定可嫁户好人家,何必跟着个混混讨生活,令人怜惜。
五少爷既生了怜悯,握住桑香的手腕,引着触到自己面庞上,道:
“桑香姑娘,这就是在下的脸。”
桑香的指尖如此温柔,抚上五少爷的脸,细细勾勒他的眉峰、他的眼角、他的唇畔,好像想要将他肌肤下每一块骨骼都摸透了,方能拼凑出他的面相来。而桑香脸上的那种迷惘痴意,令人感慨,她到底是在寻怎样的人儿呢?五少爷清醒地晓得自己并不认得这位桑香姑娘,不曾有过宿缘,断不是从前相识,但他一时竟不忍心直白地告诉她,只是任由她慎重地抚摸他的脸庞,一霎指尖留连时,从这明媚的暖光里见她明眸如斯,五少爷不免有些心动,却也只是淡淡的,并不彻骨,就像看见溪边一树花树,盛开之姿何等清美,自然令人心摇,至于会不会花树下坐上一时半宿的,却不尽然。
五少爷看见桑香脸上的失望、看见她收回双手时微微的惆怅,不由笑道:
“桑香姑娘是在找谁?不知能不能画出像来,我倒很愿意帮姑娘这个忙。”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神通广大的老仙?”魏冉最不情愿,一下就急了,五少爷淡淡然不语,惟刘老头喝道:
“你这小哥好生无礼!实话告诉你知!我家少爷正是剑宗名门之后,在家里虽然排行第五,可武功绝对是所有少爷里最好的一个,你但凡有点见识,你也该想想,剑宗高手里的高手会有几分能耐?碾死你跟碾死蝼蚁一样,要不是我家五少爷心情儿好,哪还轮得到你猖狂哩!”
“剑宗?缥缈峰剑宗?”魏冉吃了一惊!
魏冉这才有空细细打量一眼这五少爷,只见他身穿云锦,袖上银线绣苍鹰,栩栩如生,击空姿态,高绝无尘,正是剑宗的门派徽记!
魏冉不由一阵惊怕,但看一眼柔弱的桑香,还是强撑着道:
“剑宗有什么了不起,我堂堂七尺男儿,天不怕地不怕!”
五少爷微微沉吟,笑道:
“你既然不觉得剑宗有什么了不起,下月初三,剑宗广招入门弟子,你不妨上缥缈峰一试!”
“我在桑香村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考剑宗自讨苦吃!”魏冉胸无大志,但五少爷却循循善诱道:
“剑宗弟子,不但受人敬仰,最要紧是每月吃得饱穿得好睡得暖,若剑法练得出众些,还能领许多例银,总比在这官道上吃尘埃混饭吃容易些,即便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桑香姑娘想一想。”
魏冉看一眼桑香,她的确不该跟着他吃苦,魏冉心里松动,这时马车已驶到了桑香村口,他喊停了刘老头的挥鞭,抱着桑香下了马车,这时五少爷又含笑添了句道:
“魏公子,你可听说我们缥缈峰的疗伤圣药雪玉霰,我看难说可以治好桑香姑娘的眼睛。”
魏冉又吃了一惊,还要再问,可五少爷的马车已经疾驶而去了,桑林子底下,雀儿啁啾,似是报信什么好事呢。
16春雪画卷
缥缈峰下,凤鸟镇外,春雪。
哪怕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不晓得什么是好东西的魏冉也被眼前的春雪山湖给惊诧了,杉林秀挺,枝枝绽雪,白若云霞,远处的山峦更是细密的雪景,晴光明晦,间或一些鹅黄色如柔情拂散的春柳,亦是覆雪,柳下的雪岸似未曾落口的绵软冰糕,浮于冷冽暗澄的水边,山更远是云气厚重,水更远是波影踏石,天地仿佛走到了极冷清的尽头,但又这般与尘世隔绝的明艳动人。
桑香不晓得魏冉为什么不再牵着她往前走了,良久的,她只感觉到他的手在细细地颤抖,可周围那样宁静,并没有敌人或野兽来袭,桑香不解地问道:
“魏冉,你怎么了?”
魏冉忽然说出了这辈子最深刻的话:
“江山这么好,难怪大英雄们都前仆后继,争做天地间的霸主。”
桑香触动,刚想夸他几句,没想到他又下流起来道:
“等我做了霸主之后,桑香你会好好伺侯我的罢?村口说书的常念叨,那美人都是爱英雄的,桑香,你就是我的美人儿。”
桑香脸上含笑,把手上的馒头塞到了魏冉的嘴里,道:“先吃饱了再扯有的没的!”
魏冉抓着馒头咬一大口,嚼得起劲,笑嘻嘻牵着桑香沿着湖岸,走上了通往凤鸟镇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