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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香这才晓得这楚凤鸣果然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她连忙用力拉着唾末横飞的魏冉展身避到一边,劈剑落了空的楚凤鸣不由微微眯起了眼,一式飞身下马,如恶狼搏兔般持剑缓步逼了过来。
魏冉看楚凤鸣这烈烈飞袂的架势,知道自个儿真的是触怒了一个马蜂窝,可还是忍不住叫喊道:
“你!你!别过来呀!狗急还会跳墙哩!我们可不是好惹的!我们是你们家五少爷请来的!你跟楚凤瑜是亲兄弟罢?你看在你弟弟的面子上,哎呀呀,楚大爷!一家人不打不相识,何必动怒呢!”
楚凤鸣不曾听见楚凤瑜的名字还好,一听见脸色更冷,江湖中人谁不晓得楚凤瑜的天资却远在他之上,一个庶婢生的剑宗五少爷反倒要凌驾于他这个嫡长少爷之上!
楚凤鸣心头早憋了火!魏冉哪知道自己撞上了刀口,只瞧见楚凤鸣反手一剑就要怒劈来。
桑香察觉剑意,早推开了魏冉,她一剑新月迎向楚凤鸣的利剑,明明黯淡无光,却如闪电划空。
楚凤鸣握剑之手虎口一震,一时惊诧,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女子的剑招又由下往上斜劈他颈上最薄弱的脉膊,他这才意识到这个女人的剑法是杀人的剑法!一霎惊醒过来的楚凤鸣急忙退身避过,堪堪剑锋划过眼前,令他胆寒,令他难以置信,最后他竟恼羞成怒,使出了剑宗至高无上的明月清风剑法来对付桑香!
明月清风,无所不照,无所不拂,满天剑网,满天光耀。
桑香双眼失明,根本无法顾及到每一处破绽,就算是世上最密不透风的防备,也未必敌得过明月清风。
桑香闪了又闪,退了又退,直被逼得街上十丈开外,可右臂上的袖子还是被楚凤鸣的剑气削得绽开一道道裂痕。
魏冉看得着急,可他哪赶得上习武之人飞快的步法,看着桑香挥剑应付得那样辛苦,魏冉头一回觉得没有武功是多么地无力!多么地挫败!他发疯了一样,抓起街边摊上热腾腾的馒头屉子就往楚凤鸣的身上扔,可隔得那样远,扔也扔不中!魏冉四处扫视,干脆把人家巷子里晾衣服的竹竿拉扯出来握在手上,如一头疯牛般不要命地冲向了楚凤鸣!
可这竹竿对楚凤鸣来说未免太儿戏了,他察觉身后风动,旋身长剑回劈,那如手臂粗的竹竿已被他轻而易举地一截一截削出了斜斜断口!抓着竹竿子冲得起劲的魏冉却收也收不住步子,等长竹竿被削成了短竹竿,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巴巴地把脖子送到了楚凤鸣的剑下。
魏冉不由脸色发白,哀嚎道:
“楚大爷,我错了,我这就把新月剑还你!桑香,还不快把剑给楚大爷!我的命不要紧,可是我不能让你也陪着我死呀!”
桑香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咬着牙,走上前要把手上的剑递给楚凤鸣,可楚凤鸣却冷笑道:
“这会知道怕了?可惜晚了!”
桑香冷冷道:“你想怎么样?”
“我今儿个算是宽宏大量了,你们俩个谁留下一只右手,我就两个一起放过!”楚凤鸣斟酌的口吻仿佛真施予了天大的恩惠一般,魏冉脸色一变,看一眼柔弱的桑香,用力丢了手上的竹竿子,扑通一声就在楚凤鸣面前跪下了!弯下腰,在众目睽睽的街上咚咚地给楚凤鸣磕起大响头来。
魏冉的江湖智慧里,骂不过、斗不过就求饶磕头,尊严并不重要,活下去更重要,尤其要手脚俱全地活下去,不然他怎么练成绝世的剑法以雪今日之耻?
他一边给楚凤鸣瞌着头还一边求饶道:“楚大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这个无名小卒计较!”
桑香听见魏冉一下一下的磕头声,那么大的劲道像是石头砸在地上一样,还有他求饶得那样响亮!桑香不由怒极,也不知是意气还是灵光,她居然一霎使出了她遗忘许久的冷泉剑法。
冷泉剑法,水滴石穿,只以万钧力道凝聚剑锋,以柔克刚,对付清风明月这样光网漫洒、剑意分散的剑法,其威力高下,不言而喻。
楚凤鸣却轻视起来,以为桑香不过是困兽之斗,他回身来,利剑横击、劈斩、飞耀,眼花缭乱的可怕!可等他得意的嘴角冷下,低下头已发现桑香的新月剑已经不知何时,从他右胸狠狠贯穿!
她的脸上露出又冷淡又萧索的神情,近身淡淡道:
“楚大公子,你要这柄新月剑,我就送还给你!只是下次,下次就不是从右边来了,我会轻轻刺进你的左边心口!”
桑香说话的声儿那样低,低得像是勾魂使从地府里传来的轻语,楚凤鸣胸口巨痛,心胆俱裂,眼看着桑香冷冷地将他推开在了一旁,淡然道:
“这会劳烦你给我这瞎子让开点路,还有我又改主意了,你实在不配拥有新月剑,还是我替你收着罢。”
说着桑香竟狠狠将那剑从楚凤鸣胸膛上拔了出来,那喷涌的血柱溅了她脸上一长道落雨痕迹,似血色绽梅点点,又似别致的胭脂妆容。楚凤鸣捂住胸膛血流,额上汗如浆出,倒在了街上!
桑香又向前走了几步,走到魏冉跟前,将那沾满鲜血的新月剑递了过去,温柔道:
“你的新月剑开刃第一祭,用的是大名鼎鼎剑宗楚凤鸣的血,魏冉你高兴么?”
磕头磕得头昏眼花,亦是满脸血污的魏冉,接过那新月剑,爬起身来,抹了抹脸上溢流的血渍,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