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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玉见杨母面色有些沉,又道:“念佛堂虽然清净,但到底离得远了些。我跟思姐姐住一起,平日里还能多说说话,思姐姐的身子也便好得快了。要是姐姐的病又犯了,也好及时告诉老祖宗一声。这女孩儿家的病调养调养便好了,也不怕过了病气给别人。”
杨母虽心中不喜,但想到柯颖思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女孩儿会说话,也会讨人喜欢,生得一副俊俏模样,百里挑一的。若不是出身不好,兴许就进了杨府做了自己孙媳妇也说不准。只可惜她命苦福薄,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如今好端端的还病了一场,这样子也让人心酸。便叹口气道:“若如此便住下来罢,济安堂的罗神医每日都来给我诊平安脉,让他给我瞧完了也顺带给你看看,妇人的病可不是闹着玩的,留下病根子可就不好了。”
柯颖思忙道:“谢谢老祖宗。”又朝婉玉道:“谢谢婉妹妹,如今可要跟你挤一挤了。”
婉玉笑着摇了摇头,垂下眼帘将杯子端起来喝了一口茶,心里头冷笑道:“你谢我做什么?不把你放到我眼皮子底下,我又怎么能收拾了你?”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柯颖思身上不爽利,便扶着个小丫头摇摇的去了含兰轩。一进卧房柯颖思便再撑不住,“哎”一声靠在床上,浑身乏力,汗珠子也滚了下来。坠儿忙上前,一面给柯颖思拭汗,一面掏出一丸药塞到柯颖思口中道:“奶奶你怎样了?快躺下歇一歇,我这就让后头小丫头煎药来。”
柯颖思缓了口气,摆了摆手道:“不忙,就是刚才走的路长了些,躺躺就没事了。”说着任坠儿将她的鞋脱了,扶她躺了下来。
坠儿低声道:“奶奶,要我说又何必呢,大爷定会娶您进门,有往昔的情义在,日后也不会亏待了咱们,奶奶还不如在外头安心把身体养好了,如今巴巴跑进来,万一再被人知晓奶奶是刚堕了胎的,那……那……”
柯颖思狠瞪了坠儿一眼,咬牙道:“你懂什么!我若再不来,那个死汉子便不知道要惹多少风流祸事出来了!王婆子跟我说,杨府里下人们偷偷在传,说大爷看上柳家的五姑娘了,怕是要以后娶进来做填房,连珍哥儿和老太太也对那个五姑娘青眼有加!”说着一把攥住坠儿的手道:“坠儿,你凭心说,昊哥儿待我是不是不如往常了?原先我得个风寒他还镇日里嘘寒问暖,恨不得一天到晚腻在跟前,如今我躺在床上每日里疼得要死要活,他却不闻不问……”说到此处,柯颖思神色愈发怨毒道:“如今住在这含兰轩里刚刚好,若是让我知道,他真跟柳家的小贱人勾搭上了,我决计饶不了他!”
坠儿一惊,忙道:“奶奶,你一向是个通透的人儿,怎说这等糊涂话了?大爷定不能娶你做正室,所以他看上哪家的姑娘想娶回来做填房都是天经地义的……原先那个瘸子活着时奶奶就说过,只要一辈子能跟着大爷便心满意足了,如今眼看就要如愿了,奶奶又何必去挑什么事端?”
柯颖思眼泪流下来道:“我原先那么说,是知道昊哥儿的心在我身上,任那个瘸子怎么风光,到底比不过夫君的宠爱体贴。昊哥儿说过,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个人,弱水三千他只取一瓢饮。我便一心一意的跟着他,再没动过别的念想。可如今他竟欢喜旁人了,你要我……怎么……怎么忍得下这口气?”说着便抽泣起来。
坠儿心头沉重,又恐柯颖思哭伤身子,忙道:“我看府里头下人的话是信不得的,不是说前些日子大爷挨了老爷的打么?他又有伤,又添了许多差事,定是忙得没空去见你呢。”又絮絮说了一会儿,柯颖思方止住了泪。
此时门帘一掀,婉玉带着怡人走了进来,坠儿忙起身迎接,婉玉道:“我过来将东西收一收,给思姐姐腾出地方来。”说完命怡人去收拾东西。
柯颖思要坐起来,婉玉忙几步上前将她按住,笑道:“姐姐快躺下,身子弱的人不能折腾。”
柯颖思便躺了下来,扯出一抹笑道:“给妹妹添麻烦了。”眼睛不动声色的细细打量婉玉,见面婉玉生得绝色无双、端丽绰约,比自己美了几分不止,心中又酸又苦,深深的喘了一口大气,道:“妹妹最近在府里做什么呢?”
婉玉道:“不过是天天跟珍哥儿一起玩,再做做针线。”
柯颖思一听“珍哥儿”,心里头又是一刺,强笑道:“妹妹和珍哥儿倒是投缘,珍哥儿见谁也没那么亲。”
婉玉道:“珍哥儿那孩子雪团一般伶俐,我欢喜得紧。”而后又长长一叹道:“我也是瞧着他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亲。看见他,我就想起我小时候早死了亲娘,所以才想多疼他一些罢了。”
柯颖思点头应着,见怡人和坠儿都去了外头,便故意打趣婉玉道:“妹妹既然这么喜欢珍哥儿,那不如就做了杨家的媳妇儿,妹妹这般品貌,杨家定是乐不得的呢!”
婉玉涨红了脸,捶了柯颖思一拳道:“姐姐说什么混话,我可从来没这个念想!我早就立了誓的,决不给人家当妾、当填房,定要平头正脸的嫁出去,才能告慰我亲娘的在天之灵。”
柯颖思见婉玉说得郑重,便笑道:“我不过跟你闹着玩呢,妹妹急什么。”心中却想:“是了,柳婉玉从小就欢喜瑞哥儿,前段日子还为了他跳湖了,她心里早就有人,怕是想三媒六聘的嫁进柯家来,应不会对昊哥儿动什么心思。可也保不齐她悄悄生出什么其他的念想来。”想到此处便放心了几分,跟婉玉闲谈起来。这两人一个刻意讨好试探,一个佯装亲热迎合,话里话外的愈发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