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页
婉玉正疑惑,紫萱却早已冲口而出道:“定亲了?咱们家不是才退了她跟达哥儿的亲么?这般快又找了婆家倒像是打了咱们的脸似的。”
吴夫人闻言哼了一声,冷笑道:“我看就是存心找咱们不痛快,要落梅家脸面,哪家不成竟找了柯家!柯颖思害死……”吴夫人说到此处见婉玉向她猛使眼色,忽想起紫萱不知道此事,便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咽下去,冷笑道:“定亲也罢,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人家世正正般配。”
婉玉忙将话接过来道:“我前些日子盘点库房里的东西,看见有一套吉祥如意的玉器首饰,有一对儿镯子,一对儿耳坠子,一个挂坠并一根簪子,不算上好,但水头很足,拿出去送人也体面。我记得还有一对红漆嵌螺钿龙凤纹盖碗,看着喜庆,也一并拿出去送了罢。这两样东西加起来也够了,哥哥定亲时,柯家送的礼也不过如此。”
吴夫人摇了摇头道:“不成,杨家当初给的表礼甚丰,总要再添一些。”
紫萱道:“那再配四个印着‘百年好合’花样的小银锭子和一对儿景泰蓝的瓶,凑足四样。”
吴夫人摆了摆手道:“罢了,就这么着,你们去办罢。”婉玉和紫萱见吴夫人神色倦怠,知道她乏了,便一同退了出来。
待出了门,紫萱低声道:“怎么菊姐姐跟瑞哥儿凑到一处去了?”说着掩着口笑道:“不知道妍玉听说了会怎样,她娘听说了又会怎样,瑞哥儿可是那娘俩儿心中的乘龙快婿呢!如今快婿成了人家的姑爷,只怕那两位真真儿要被气死了。”
婉玉笑道:“她们气死不气死跟咱们有什么相干?要是柯家真有意,只怕早就去柳家提亲了。”
紫萱幸灾乐祸道:“我这就借送东西的名头打发个小丫头子去柳家,探探那头的情况,若是打听到什么新奇有意思的事一准儿告诉你。”说完便急急忙忙的派人去了。
婉玉看着紫萱的背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暗道:“虽说是嫁了人,嫂子到底还是个十六七的女孩儿罢了。”心底却对紫萱隐隐有几分羡慕,一面去库房备表礼,一面命人将珍哥儿抱来逗弄说笑了一回。
如今且说杨、柯两家的亲事,原来自梅家退了与杨蕙菊的亲事后,杨蕙菊便躲在房中哭得死去活来,终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才几天身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她本是个抢尖向上的人,事事都不甘落于人后,和梅家结亲正是她第一得意之事。想那梅书达家世显赫,生得一表人才,又兼文武双全,若是嫁过去,日后自然可以夫为贵,荣耀门楣,更因她少女心事,早就对梅书达存了一段意,这门亲事正对她心怀。谁想风云突变,梅家竟捏了个缘由将亲事给退了!杨蕙菊只觉晴天霹雳,心中更将杨昊之恨上千八百回,每每想起便要哭上一场。
杨母和柳夫人见杨蕙菊终日没精打采,病恹恹的,心中也起急,杨母便对柳夫人道:“菊姐儿这般下去也不像样子,非要闹出大病不可。凭杨家资财地位还愁找不到才子佳婿?你多去派人打听打听,选个品貌上佳的姑爷来,菊姐儿知道了,心病一除,自然处处都好了。”
柳夫人正有此意,口中连忙应了,心道:“跟梅家结亲真真儿是造孽!梅氏那个瘸子怎配得起昊儿?原本我就跟老爷说这门亲事结不得,后来果然被我说应验了!那个瘸子死了还阴魂不散,不但连累昊儿住到庄子上,还搅散了菊姐儿的婚事!莫非梅家以为我们杨家再找不到好亲事了不成?此番我非要找一个尚佳的姑爷回来,不但堵旁人的嘴,更堵住梅家的嘴!”
柳夫人念头一定,便四处托人打听合适的人家。谁想到外头的流言早已满天飞了,或说梅氏在杨家死得不明不白,是杨昊之杀气致死的;或说杨家得罪梅家,两家交恶这才退亲的;或说杨蕙菊八字克夫伤子,梅家不敢娶进家门的。种种不一而足,故柳夫人托人打听询问,旁人或畏惧梅家权势不敢攀亲;或担心杨蕙菊八字不好衰败家运;或有的虽不知真相却认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愿蹚浑水的。故几番下来,与杨府门第相当的人家竟无一个愿意娶杨蕙菊过门。
柳夫人无奈,只得再往下挑拣,但寻常人家又难入她的眼,不是嫌弃人生得丑,就是嫌弃对方没有功名,可有功名的寒门子弟她又瞧不起。一连拖了许多时日,直到发了桂榜,又传来梅书达中了举人的喜讯。杨蕙菊听罢愈发伤心恼恨,一下便病倒了,汤汤水水的吃了半个月也不见大好,反增了其他症候。杨母看在眼中急在心上,百般哄劝杨蕙菊,又催柳夫人快些找一门好亲事来。
柳夫人道:“媳妇儿这些天都把人家一一挑拣过了,只怕是没有合适的,要不咱们往远一点的府县州城再打听看看?”
杨母立刻道:“万万不可!你忘了蕙兰了?当初是风风光光嫁到外省大户人家去的,可咱们派人过去看她,回来都说她过得不好,受婆婆和丈夫的气,若是当初她嫁得不远,受了委屈还能回娘家来,也能有个照应。”
柳夫人听了亦叹气道:“母亲说得是,媳妇儿再看一看罢。”心中却烦恼不已。
却说杨蕙菊要另寻婆家之事别人听了尤可,但柯瑞之母冯夫人一听立即便动了心,跟夫君柯旭商量道:“老爷,杨家那二丫头我从小瞧着就不错,知情达理,端端正正,从小是跟在杨家老太太身边调*教出来的,品格相貌都出众,性子也大方,不如咱们给瑞哥儿说来做媳妇儿,两家就更亲上加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