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页
婉玉正想着,忽觉肩膀被人一拍,紫萱揶揄道:“妹妹方才想什么呢,我唤了你两声都没听见,莫非是在想情郎罢?”
婉玉脸上滚烫,忙掩了紫萱的口急道:“作死呢!母亲还在这儿,胡说什么!”
紫萱吃吃笑道:“母亲方才早就走了,你只顾着神游太虚,朝思暮想,没发觉呢。最近杨家总往家里来送玩意儿,原先珍哥儿住在咱们家都没瞧见杨家来得那么勤呢,我还同你哥哥说,是我们沾了你的光。”
婉玉涨红了脸,啐了一口道:“呸!胡说八道,这种事能拿来浑说的?回头我告诉哥哥去!”说完站起身便往外走。紫萱在她背后笑道:“你哥哥才不管这些,妹妹别急,慢着些走。”婉玉听了脚步愈发快起来,一摔帘子便走了出去。
欲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交作业,这章写得匆忙,回头再仔细看一遍,修一遍
第三十九回【上】有心人登门成佳缘
闲言少叙。且说甄士游贪污一案风波平息,梅家人心初定。待到了九月中旬,紫萱产下一子,家里愈发添了喜气。因家谱恰排到鸟字辈,紫萱又曾梦见仙鹤入怀,梅海泉便赐名“鹤年”,故人人都称“鹤哥儿”。吴夫人得了孙儿,自然也心满意足。
等紫萱出了月子,婉玉便将家事交给嫂子,在一旁帮衬一二,闲暇时不过教一回珍哥儿,再跟父母兄嫂说笑一回,或读书,或写字,或弹琴下棋,或描鸾绣凤,或斗草簪花,不知不觉又过了两三个月。冬节前后,翰林院有一个月的假,梅书达归家,一家人倒也和乐悠然。
这一日婉玉正靠在碧纱橱里的填漆床上跟怡人说话儿,听见门口有丫鬟道:“大奶奶来了。”婉玉抱着手炉下床穿鞋,只见紫萱已带了两个丫鬟走了进来,穿着姜黄色狐狸毛斗篷,便笑道:“嫂嫂这几日忙得很,总也没来我这儿了。”
紫萱一边解下斗篷递给丫鬟一边道:“如今你将一摊家事推给我,自然能讨清净躲闲儿了,我刚理完事,把对牌发下去,顺路过来瞧瞧你们。珍哥儿呢?”
婉玉道:“今儿个一早去母亲那里请安,叫母亲留下解闷了。你来刚刚好,天儿越来越冷,我身上懒,针线懒得拈,纸笔也不愿碰,就窝在被里头犯困呢,你跟我说说话儿。你也上炕来,咱们叫丫鬟烫壶酒吃。”
紫萱听了也脱了鞋上床,银锁在二人当中摆上紫檀螺钿炕桌,采纤端来四碟子果品,婉玉道:“前几日吃的青梅酒还剩半坛子,快拿出来烫了。”
紫萱抿着嘴笑道:“还以为你这儿有什么稀罕玩意儿,不过是个青梅酒。这酒夏天喝才好,清热解暑,生津和胃,这会子喝它做什么。”
婉玉笑道:“我素来不好这杯中物的,皇上南巡时从宫里赐了八小坛酒,母亲给了我一坛青梅,放在柜儿里没少落灰。前几日才想起来,让丫鬟烫了,我吃几盅觉得暖胃。你若不爱,我让人再去厨房取一坛别的去。”
紫萱道:“别忙了,我这儿有。”扭头说:“香草,回去把合欢花浸的酒拿出来两坛,再到厨房要几个小菜,我跟妹妹喝一会子。”又对婉玉道:“你哥哥从上个月便睡不好,我让人用合欢花浸了酒,每日都让他饮上两盅,正好也送你一坛。另外还要向妹妹讨些你亲手做的百卉香,就是攒心形的那个,昨儿晚上我焚了一个沉星,看你哥哥睡得比往日要沉。”
婉玉忙道:“这东西要多少都有,你只管拿去。”说完一叠声命丫鬟去取,又问道:“哥哥怎的睡不好了?若是身上不爽利,赶紧请个大夫来看看。”
紫萱叹道:“倒不是身上,衙门里公务也忒多了些,我问他是不是嫌知县官儿小,他日日夜夜操劳想早些立出事业早日把官职升一升,你猜猜他说什么?‘我原本就是五品,若想高升还不容易?父亲要我做一方知县,就是要我好好历练一番,我岂能辜负他的苦心?况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本就是父母官应当应分的,若只将百姓情怀做了表面文章,这官儿不当也罢,我还不如回翰林院编纂几册史书来得痛快些。居之无倦,行之以忠,问心无愧也!’”
紫萱垂着眼皮,拧着眉头,一番抑扬顿挫,将梅书远的神态语气学了个十足,婉玉撑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上去拧紫萱的脸道:“都当了娘亲的人了,真真儿这张嘴还让人咬牙!”
紫萱一拍婉玉的手,嗔道:“莫非他忧国忧民时不是这个模样?脸皱得跟酸梅干儿似的。我这几天让厨房悄悄在汤里加点何首乌,生怕他一不留神就愁白了头,到时候看着比公爹年岁都大,你说说这成什么道理!”婉玉听了又笑,丫鬟们听了也都抿着嘴,想笑又不敢笑。
紫萱喝了口茶又道:“这些时日他愈发魔怔了,对着鹤哥儿念什么‘能以礼让为国乎’,鹤哥儿才多大?只会蹬着腿儿尿炕,留着哈喇子跟他老子傻乐,懂什么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他却不管,说他读书的时候,鹤哥儿也跟着摇头晃脑,嘴里依依呀呀的。由此可知儿子求知若渴,跟他正正是高山流水遇知音。”
婉玉听了愈发笑得撑不住,用手直揉肚子,紫萱说着说着也忍不住笑了。婉玉笑了好一阵才止住了道:“哥哥一心为公是极好的,但治理一方百姓也非一朝一夕的事,万万要留心保养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