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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辞官那日,宋甄半夜避人耳目的找到了他,告诉他太子要杀他灭口。
为太子做了一辈子走狗的陈文,在失去了自己的二儿子,又失去了自己的女儿女婿一家后,在人生最低落的时候,沦为一枚弃子。
宋甄说,如果他要活下去,他可以帮他。
所以,陈文出京之后,在华山驿站前就掉了包,马车失控坠下山崖,车上除了一个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只有一具不知死了多久,和陈文年岁体型不相上下的尸体。
百米深的山崖,太子的人找过去的时候,起码也已经一两个月,谁还能认出来不成?
“所以殿下放心,陈文现在很安全。”梵迪说,“我们家宋先生,可是向殿下表示了最大的诚意了。”
说到这里,梵迪微微笑起。
那之后,他就像是关上了话匣子,安静地坐在那里,端着手中的茶盏,带着笑意一口一口地喝着。
李锦注视了他很久才起身,往屋门前走去。
他知道,这个男孩,虽然大大咧咧,看似口无遮拦,但恐怕,宋甄若是不让他多说,那他一个字也不会再蹦出来。
但因为这个男孩的出现,李锦心中有很多疑惑,渐渐有了清晰的方向。
梵音一案中,来历不明的水银,如今看来,也是宋甄给的。
他推开门,阳光铺面而来。
夹杂其中的,还有院子里陈惜的笑声。
李锦眉头微蹙,瞧着站在那有说有笑的两个人,愣了一下。
“这种花喜欢腐土,寻常院子里不太好种,但月季就比较顽强了,先生若是喜欢,陈某人可以送先生几根新枝,很好活的。”
陈惜边说,边指了指一旁新开的粉红色花朵,“虽然不及牡丹贵气,但是每月都能开花,看起来生气十足。”
“原来陈大人对种花这么有研究啊!”金舒看着他温文尔雅的模样,心中感慨着人不可貌相。
虽然论长相,论家世,在京城里陈惜最多算是个中等偏上。
再加上这段时间陈家接连出事,现在已经逼近中等偏下的行列了。
但是眼前这个二十五的男人,含蓄、阳光、学识过人却不死板,让金舒觉得像是邻家哥哥一般亲切。
说实话,陈惜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眼前这个瘦瘦小小,被父亲吐槽过几次的六扇门仵作,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就仿佛需要自己站在一旁,护着他一样。
一颦一笑,莫名让他心中悸动,想要多看一眼。
李锦站在屋门前的台子上,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莫名恼怒,身上一股杀气腾得老高。就连梵迪都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赶忙行礼溜了。
他盯着陈惜那深情注视金舒的侧颜,双手抱胸,一声冷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而后,在一旁周正诧异的注视中,李锦快步上前,直接横在了金舒和陈惜的中间:“多谢陈大人,能帮着本王的人解闷。”
本王的人,他说的极重,说完,没好气地看着金舒:“你想种花?”
那火药味十足的质询,让金舒一脸莫名其妙的点了下头。
李锦冷哼一声:“想种什么跟我讲,我给你找最好的种,就不要劳烦陈大人了,国子监的事情已经够他忙了。”
他根本不等陈惜开口,便直接将他的话憋了回去:“这两日有劳陈大人了,六扇门事务繁多,本王便不做停留了。”
话音未落,便自顾自往院子外走去,走之前,还不忘记扯金舒一把。
被他这突兀掐断了话头的金舒,丈二和尚一般愣了一下,求助一般地看着周正。
谁知周正也抬起手,示意她快些跟上。
要是不快点走,还真不知道王爷还能干出什么怪事来。
国子监正门,临行时,陈惜特别唤住了金舒,语气温柔地说:“今日与先生一见如故,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陈某人帮忙的,还望先生直言。”
金舒愣了片刻,拱手寒暄了两句。
李锦站在马车边上,睨着他们两人笑意盈盈,其乐融融的样子,脸上阴沉得可怕。
“王爷。”周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坐在马车前,一本正经、郑重其事,“您再这么瞪下去,皇城内传言您有断袖之癖的流言蜚语,可就真压不住了。”
李锦被这话惊了一下,回过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见他丝毫没有自觉,周正很为难地摊了下手:“七天后的中伏祭拜,公主非要微服出来玩,还点名要金先生护卫。”
“若非盛传您至今不娶,是因为对一个瘦小的男子有兴趣,公主今年恐怕也不会指名道姓地点了金先生。”
一句话,李锦的心情更差了。
“她真是胡闹。”他甩一把衣袖,撩开车帘,目光又看了一眼金舒。
看着她笑着同陈惜道别,就觉得头顶一股无名火,蹭蹭地往上冒。
“……以后送信这种事情,还是你去。”他没好气地说,“金先生五行属阎王,让她少乱跑。”
他的这一股无名火,从国子监一路烧回了六扇门,任谁都能看得出靖王心情不好,情绪很差,要躲得远一点。
晚些时候,金舒将案件纪要整理完,带着护本一起,迈过他书房门槛时,李锦心头的邪火依旧不见熄灭,烧的旺盛。
他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两个本,没好气地开口:“怎么,陈家少爷温文尔雅,很有风范?一见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