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昊被辞退了，那个女人最近应该会来找你道歉。”封亦征再次试探，他很期待沈宁会怎么说。
    是让他不要这样做，以维持自己表面的善良，还是说别人也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
    封亦征脑海中适时回忆起了小时候的画面，他和母亲生活在A市的贫民窟里。
    这里汇聚了各方的“下等人”。人和人之间的恶意被体现得淋漓尽致，封亦征母亲是个美丽善良的女人，善良到什么地步呢？
    就算窗户几次被小孩打碎，依然可以用纸箱封好，忍气吞声。
    就算家里遭了盗窃，在明知是谁的情况下，母亲会叹息着说，谁也不容易。
    但那时候，他们身无分文，日子几乎要过不下去。
    不过封亦征不是善良的人，他是和母亲完全相反的人。
    他会在背地里找到那些小孩，在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揍他们一顿。
    会拿一把火点燃盗贼的家里，等发现时，已经被烧了一大半。
    只是那时候封亦征太小，做事还不够利落，被母亲发现后，母亲执意带着他去道歉。
    当无数棍棒落在他身上时，封亦征觉得他快死了，而他的母亲只是站在一旁抹眼泪，接受别人的安慰，却不会来保护他一秒。
    多讽刺，这就是她心疼儿子的表现。
    但封亦征命大，他没死。
    他的父亲来了，而一向把视他如命这句话挂在口中的母亲，以要照顾孩子为由跟着他一起回了封家
    在封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如果是贫民窟是物质的匮乏，那封家对人是精神上的摧残，但母亲依然保持以往的“善良”。
    那时候封亦征知道，原来世界上有这样一种人。
    他们可以对外人展现所有美好品质，善良，以德报怨等等。
    但对家人却吝啬如鬼，把所有的苦果给了家里人。
    而封亦征很不幸，有这样一个母亲。
    这样一个母亲在一个夏天为了救一个落水小孩而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也算把善良这两个字刻进了骨子里，贯穿始终。
    只是可惜她不知道了，那家被救了孩子的人，在知道封家的势力后，几次三番打着报恩的旗号，想要封家给他们一些钱好生活。
    封亦征母亲这一辈子在别人口中都是善良无私的代言人，认识的人都说那是个大善人。
    只有封亦征觉得恶心，太恶心了，他甚至都无法对旁人说出他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无人理解，他现在也不需要别人理解。
    “是这样啊。”少女的声音把封亦征拉回现实。
    封亦征听着沈宁回答，依然是那样甜丝丝的声音，但语气却丝毫不软弱：“那就让她来找我吧，做错事总应该付出代价。”
    封亦征看着沈宁，沈宁还是抚摸着小狗。
    沈宁和封亦征母亲是完全相反的人，从表面上看同样的柔弱善良，但内里却背道而驰。
    封亦征轻嗤了声，问道：“沈宁，你不是应该说这样太残忍了吗？”
    沈宁笑眼弯弯：“可是，她欺负了年糕。”
    “我要保护我的小狗，谁也不能欺负它。”沈宁抬头对封亦征说，“我只在乎我的东西。”
    所以是这样吗。封亦征想，因为把年糕划为了她的所有物，所以可以不善良，因为易洺是她喜欢的人，所以可以为了易洺留在他这儿。
    易洺这家伙，从小到大运气都这么好呢。
    就连他封亦征的母亲也是易洺母亲的廉价替代品。
    他想把易洺的所有东西都夺过来，包括沈宁。
    “沈宁。”封亦征道，“明天我会留在这里。”
    沈宁：？
    “真的吗？”她因为惊讶，嘴微微张着，然后笑着说，“那真是太好啦，封亦征你明天想吃什么呢？我终于可以报答你了，谢谢你让我一直住在这。”
    “不客气。”封亦征道，“你也给了我想要的东西。”
    沈宁很聪明地不再回答了。
    要不是封亦征是易洺的死对头，她真不乐意招惹封亦征。
    封亦征此人，一看就不正常。如果仔细思考，沈宁可以猜到封亦征的想法，但她不愿意花那时间。在这个世界，她始终记得自己的任务，是让易洺的感情值达到满分。
    除此之外，她不想在其他人身上花费心思。
    做饭也是，沈宁厨艺很好，但她首先考虑的是自己。
    封亦征的下属把食物送来，海鲜肉类都是新鲜的从国外空运回来的，沈宁喜欢吃辣，也没顾及封亦征的想法。
    只是封亦征好像不太行，男人嘴唇渐渐变红，冷白的皮肤也罕见的染上绯红，看上去没有了平时的高不可攀。
    封亦征最后放下了餐具，目光冰冷地瞥了沈宁一眼。
    沈宁咽下美味的牛肉粒，心里还在回味，面上却忐忑不安地说：“封亦征，你是不是不喜欢吃东西呀？”
    她很抱歉的低下头，声音低低的：“是我忘了问你的口味了。”
    封亦征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说：“沈宁，你是故意的吗？”
    沈宁瞪圆眼睛：“我不是！”
    她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小声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沈宁就是故意的，与其问了之后封亦征的口味和她的不同，还不如不问。
    封亦征也不知看出没有，只是淡淡嗯了声，继续喝水。